订婚宴设在三十九层,陆森单手撑在护栏上,身体腾空跨越而下,超过攀崖一脚蹬在下一层的扶手上,冲着往下跑的攀崖当胸就是一脚,将他踢得倒飞出去,身体狠狠撞上身后的墙壁才又滑跪在地。
陆森借势在空中一个倒翻,落地时下盘极稳,轻盈无声,已然是拦住攀崖去路。
前有陆森,后有朗达,眼见着逃路无望,攀崖手撑墙,踉跄站起,死要面子地拍拍衣上灰尘:“你们两个,违反规定了。”
“这个规定你很早之前就已经违反,你早就知道禁忌不存在,为什么从来不说?”
原来早就有人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陆森并不是第一个去尝试的勇士,可他不懂,既然知道自己的族人不必困在一方土地上,为什么要选择继续欺瞒下去?
攀崖却笑起来,笑得嘲讽,更笑他实在是天真:“我要是说出来,早之前我就会和那些离开南寨的人一样,落得个中蛊而死的下场。”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朦胧,陆森缄默不言,神色慢慢沉下去,一步步走上台阶,视线与他平齐,心里的猜测,突然无端生出一股不安,他好像能够感觉到,攀崖接下来说的话,会是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可能。
能让攀崖如此害怕的,除了族老,在南寨应该没有第二个人。
“你猜到了,对吧?”攀崖呵出一声冷笑,不小心扯到胸腔,他低咳一声,按住胸口,将背靠在墙面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山神的惩罚,那些人,都是族老杀的,他要把我们困在南寨,一辈子守着那片花谷,哪也不能去!”
“你撒谎!既然族老要把我们困在南寨,为什么你又能三番五次离开?”
朗达一脸怒容,对这番言论的不满呼之欲出,就像有人当着他的面在抹黑自己最尊敬的人。
“你以为我想离开吗?他威胁我帮他做事啊,我为什么出来跟这些讨人厌的外乡人往来,是他要把花谷里的东西卖给那些洋人,还因为你啊!”
攀崖揪住陆森的衣领,表情因为气恼到了极致而变得凶恶:“因为你非要看上一个外乡人!你不知道自己最得族老看重吗,他怎么可能容许你跟外乡人有牵扯,所以他让我找机会杀了那个外乡人,不然该死的就是我!”
陆森没有推开他,这个答案裹挟着风暴砸了他一个劈头盖脸,怎么会……那个教导他要变强大,厉害到可以守住南寨所有人安全的族老,居然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做威胁?
攀崖越说越激动,拳头捏起就要打上去,还没碰到陆森的脸,一只手突然出现,稳稳将其截住后,抬手照着攀崖的脸上就是一拳。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萧榆将人打翻在地,胸腔因为跑了十几层楼梯而剧烈起伏,那一拳更是下了死力气,他甩甩手,把陆森拉过来:“没事吧?”
他坐电梯到一楼,又从一楼开始往上跑,哪曾想上来看到陆森被人揪着衣领,这气一下就给通了。
从高处跌落到谷底的情绪,因为萧榆的出现,慢慢回暖正常,陆森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拿衣袖给他擦去鬓角的汗:“没事。”
攀崖手背擦过被打破皮流出血迹的嘴角,恶狠狠警告陆森:“族老不会放过他的!”
嘿——威胁谁呢你!
萧榆不太优雅地撸起袖子,还没上前就被陆森侧身一挡,将两人隔开,他自己蹲下身扣住攀崖的手脉。
“你被人下蛊了。”
刚才他说的话确实冲击着陆森的情绪,以至于没有听出来话里奇怪的地方。
既然族老的目的是要他们一辈子守着那片花谷,哪也不能去,他为什么还要把花谷里的东西卖给洋人,因为钱吗?
明明山里名贵的药材数不胜数,族老最痛恨外乡人,在南寨里,族老是最不可能和外乡人勾结的人。
那是谁给攀崖下蛊让他这么说的?
而且他体内,还不止一种蛊。
和卢队商量过后,本来库珀是不同意把人带回南寨的,萧榆搬出了老爷子,和老爷子通电话时,那边气得破口大骂:
“臭小子!您还真是会给爷们找事干啊!”
“您自己说的,不会阻挠我做任何事情,您这总不会想反悔吧?”
老爷子顿时被噎住,臭小子真是会钻空子。
萧榆又道:“再说了,把人放回南寨,放长线钓大鱼,您就不想知道这条小鱼的背后是哪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