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不会报丧鸟就在这里?”叶盏左顾右盼,那股气味让他坐立难安,连这个布置温馨的房间看起来都变得阴森恐怖。
“别怕,就算真的在这里,”祁渊道,“该担心的也是他,而不是我们。”
叶盏蓦地回头看他,窗边的男人正翻动着手上的报纸,夜色中他的五官看不清晰,唯有窗外微暗的月光描摹出隐约的轮廓,他仿佛是比黑暗更深的东西,却又让人感到如此安心。
“怎么了?”祁渊平和地问。
“没什么。”叶盏收回了视线。
“你在想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对不对?”祁渊微笑道,“我曾见过世上最可怕的怪物——就是照镜子的时候。我看到自己一点一点变成怪物,害怕到只想要自杀,然而就算我把刀扎进喉咙里,把龙鳞一片片撕下来,愈合的速度都超过了我自残的速度——那之后,我就不会再害怕任何怪物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怕的。”
“……”叶盏没吭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初他能保护他,所有的噩梦都不会发生。
祁渊翻到某一页报纸,忽然停住了,“过来,看看这个。”
叶盏走过去,用手电光照亮他手中的报纸,只见头版有一行夸张的大字:
《江河独家揭秘:怪物的诞生》
“江河的笔记被人翻过,有价值的内容应该已经被拿走销毁了,不过我还是找到了有意思的东西。怪物系列是江河做的一系列独家报道,连着两周在报纸上刊登,”祁渊拿起另外几张报纸,哗啦啦地翻过去,“虽然关于地底怪物的传闻很多,但他做的比任何人都详细。你看这里写的,江河曾经进入地道,找到了该怪物的踪迹,甚至给出了怪物的外形描述,比如说‘触手’和‘黑影’。”
“外形描述和我们见到的差不多,看来江河的确见过那个怪物。”叶盏感到思路一下子通了,“也就是说这个江河,不仅仅被刘玲拜托调查城主刺杀案,而且正好也调查过地底的怪物。他就是将两起事件联系在一起的枢纽!”
“仅仅是调查过吗?”祁渊沉吟道,“或者他还做了别的什么?”
如果江河真的见到了地底怪物,他一个普通人是怎样全身而退的?如果他仅仅是调查,那为什么报丧鸟的气味会出现在他家里,在他失踪三年以后?
“那怪物拥有智商,会引诱人,搞不好已经和江河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叶盏猜测道,“会不会这个江河,其实从来没有失踪过,就像李青草一样,他也藏在玄城的某个角落里……”
“找到这个江河,就是破局的关键。”祁渊颔首,“我们先从这间房子找起,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两人分头行动,祁渊继续翻江河桌上的书和笔记,不用手电光他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叶盏则继续扒拉抽屉柜子。江河的生活用品比较少,摆放整齐,显示出一个单身男性的良好生活习惯。唯一有些特殊的是几副墨镜,似乎和主人的穿衣风格不那么搭调。
“咦,”很快叶盏又翻出了一盒信息素抑制贴,“这个记者好像是个oga。”
“这是有可能的,玄城的oga歧视没那么严重,不少oga有自己的职业。”祁渊说。
叶盏打开衣柜,衣服很少,只有寥寥几件,恰好可以涵盖四季,大多是一些简单素净的款式。从这些衣服来看,江河比他瘦小一些,符合oga的特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陈旧衣料和樟脑的味道中,雨水气息似乎更浓了。
叶盏忽然有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然而环顾四周,却根本找不到那诡异感的来源。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祁渊,看到他的手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正在往口袋里塞。
刚想叫他时,忽然后颈一凉,有一滴冰凉而粘稠的液体落了下来,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像是一条饱含恶意的舌头,轻轻蘸过他的皮肤。
叶盏惊得汗毛倒竖,袖子里藏着的小刀滑入手心。他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头顶上空空荡荡,天花板没有任何漏水的痕迹——那么这滴水是从哪儿来的?
“祁渊!”他下意识叫了祁渊的名字,快步走过去,“帮我看一下,我的后颈上有什么?”
“怎么了?”祁渊伸手撩开他的头发,手指按在他后颈突出的骨头上,几乎摸到了他的信息素抑制贴,“这是……”
未等他说完,叶盏敏锐的目光就捕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在那里!”叶盏的动作比脑子还快,迅速将手中的小刀甩了出去,一声闷响,精美的银色餐刀钉在了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