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默默地旁观着,他发现越秀处事永远镇定自若,面对山一样堆积的事务依然忙而有序,对待下属公正温和,必要时也可以雷厉风行。他觉得自己的确没什么管理才能,于是干脆连名誉盟主的头衔都没要,放心地把所有事情都丢给越秀处理。
临行前,越秀说要给他画一幅威武霸气的画像,挂在青崖沃土历代的统治者展厅里。叶盏没让画像,只是随手从自家庄园摘了片叶子交了上去。
于是在华丽的展厅中,后来的人们会看到历代领袖们的庄严画像,唯有其中一个偌大的金色相框里,只挂着一片小小的叶子,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下面的介绍也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正如春风吹过我们富饶的土地,这片小叶子也曾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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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青崖沃土后,叶盏和祁渊又去了趟旧土看望乐铭。一开始他是打算去帮乐铭立个威,不能让他的人在别人的地盘上被欺负了,结果到了地儿才发现,乐铭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乐铭自己带起一只队伍,正忙于难民的收容工作。见面时他戴着一顶安全帽,忙着指挥工作,裤管袖管都挽起,他的肌肉变得更加结实,人也快活得多。
这片新开垦的土地被命名为“新界”,专门为这些奴隶准备。一片片居留区建立起来,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每个曾经的奴隶脸上都带着汗水和希望。这些景象看多了,让人对未来充满信心。
乐铭全心全息地扑在他们身上,大小事都亲力亲为,看到大家的生活慢慢变好,对他自己也是一种疗愈。而对于这八十万奴隶来说,乐铭简直如神明一般,将他们解脱出了地狱,给了他们难以想象的生活。
这背后,当然离不开梦国的鼎力相助,但是凌景刻意隐身在背后,放开手让乐铭去做,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这一切都让乐铭感到无以为报。和叶盏聊起来时,乐铭认真地表示这是“一生一世的恩情”,“哪怕凌景有一天不要他了,自己也会尽全力地回报他。”
叶盏只是笑着揉他的头发,让他不要妄自菲薄,因为谁都能看出来,在安置奴隶的事上他做得有多出色。
见乐铭过得不错,叶盏也不再有什么挂心的事。离开旧土,他和祁渊直接开启了“蜜月旅行”,专挑那些偏远的地方跑。三个月后,他们便逛到了这片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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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盏掠过柔软的沙子,悄悄飘到了祁渊背后,把半透明的身体挂在alpha宽阔有力的背上。
“不多睡会儿吗?”祁渊笑着看了他一眼。
“不困。”叶盏这么说,却打了个哈欠,把下巴搁在了祁渊头顶,摊在他身上像一只柔软的史莱姆。
“你最近睡太少了。”祁渊指出。
“那是因为谁呀?”叶盏懒洋洋地咬他耳朵。
怪他的身体变得半透明了,以至于能隐约看到进入的深度以及运动轨迹。两个人都大受震撼,进而都诡异地更加兴奋,幕天席地地搞起来没完。
“说的好像不是你缠着我不肯放似的,”祁渊无奈地反手摸摸他的脑袋,“下一个日程是明天,你再睡会儿。”
“不要,”叶盏说,“你才要多睡会儿吧,你现在根本不需要睡眠了是吗?”
随着那一天的临近,祁渊的确睡得越来越少了。一个人醒着的时候,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在他的小黑本子上唰唰记着什么。叶盏总不忍心让他一个人,于是也尽力缩短睡眠时间,搞得白天也很困,好在他现在是个幽灵,飘忽一些也无所谓。
“睡眠,怎么说呢,无知无觉的,就好像是短暂地死掉了一段时间,”祁渊望着无垠的大海,眼瞳黑亮,“我想尽可能地醒着,多看一些美丽的东西,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一同流浪三个月后,他们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避讳这个话题,也不再争吵和抱怨,而是像谈论吃饭睡觉一般谈论死亡。
“嗯……”所以我也想多陪陪你啊。叶盏安静地趴在他背上,默默地不再说话,一同看向大海。
这的确是一片让人感到此生无憾的美景。巨大的鲸鱼骸骨搁浅在不远处的海滩上,肉早就被啃得干干净净,露出莹润洁白的骨架。它有深长的吻部,浑圆的胸骨,还有漫长的脊柱一路拖到海里,仿佛某种史前奇观。海里时不时钻出几只绿色的人形怪物,那是长出鱼鳍、用四肢滑动爬行的堕种,刚来的时候整个海滩都是,清过一波场后就只敢远远地看着了。
再远处,长着翅膀的银色飞鱼在空中飞舞,有数万条之多,远远看上去像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连接着海与天的交界。随着潮汐起伏,一艘古老的大船穿过鱼群,制造出重重海市蜃楼的幻影。这是一艘幽灵船。有一天晚上它甚至停靠在岸边,船门洞开,邀请他们登船。祁渊上去看了看,拨了两桶酒回来,酒闻着香醇,可惜不敢喝。他们抓了几只鱼人,把它们全都灌醉了丢海里,然后坐在礁石上一边吃刺身一边看动物表演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