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被抛弃在这里等死。
过了好久,阒静的荒谷中,才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一只破破烂烂的机械臂,一扭一扭地爬了过来。
“主人!”
深蓝绝望地用机械臂试图捂住他的伤口,但他一碰,血就流得更多。他打开了装在身上的急救装置,但那只有一点消炎药、一管止血剂,一点纱布,和一小片肥皂。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深蓝无力地歪在他的身旁,机械音里都是沙沙的电流声,他的能源快耗尽了。他试图向外界传达求救信号,但无法联系到任何人。
此时此刻,在白鹿盟中,越秀正企图再次降灵,然而降灵娃娃早就在战斗中损毁了。凌景试图进入叶盏的梦中,然而他不安地发现,叶盏似乎已经无法再进入梦境。
逐荒基地早在战斗初始,就派出了战斗部队。然而他们深入无人区太远,即使飞行器全速前进,逐荒一众到达,也要到明天早上。
深蓝的程序飞速运转,将最后的能源匀出来,开始大音量地外放求救讯息。空荡荡的山谷回荡着响亮的机械音,足足能传播到两公里外。他是最先进的机械,azare四代,如今却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求救。
机器没有垂死爆发之说,能源耗尽后,深蓝吧嗒一声倒在了叶盏的血泊里。
山谷里又恢复了寂静。
这时,一条墨绿色的大蛇才晃晃悠悠地从树上垂落下来,谨慎地靠近叶盏。
大蛇嘶嘶吐着信子,绕着叶盏游走一圈,“伤得真重啊。”
他化作人形,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如果此刻有人看到,定会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男人,有着学者的儒雅和绅士的风度,唯独隐藏在镜片后的翠绿双眼,透出蛇的邪性。
“我说过,会一直注视着你。”风饶看着叶盏血肉模糊的躯体,微微笑道,“你看,我又救了你一次。不过嘛,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才来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神战诶,就算只能远远观望,得到的知识也超过了我今生的总和。
“就当是这场精彩演出的回报吧。”风饶的手中幻化出一柄蛇杖,枯木的杖身上有一条大蛇环绕,其名为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他将蛇头对血肉模糊的伤口,轻轻敲动,奇迹般的,血不再流淌,皮肉开始自发地粘合,衰弱的心脏也开始扑腾跳动。叶盏唔了一声,疼痛让他面色扭曲,却没能醒过来。
“说起来,有时候救治病人太麻烦,我就会用蛇杖作弊呢。”风饶拎着蛇杖,点在血泊中,那蛇头便大口大口地啜饮鲜血,直到薄薄的肚皮都撑成淡红的薄膜。最后风饶才沾着点血,在叶盏的脸上画了个图案。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容不迫地变回了大蛇,重又隐入黑暗的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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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天后,旧土综合医院。
安静的病房中,只有仪器的滴滴声有规律地响着。
负责陪护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才22岁,然而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她从16岁起就参加了旧土地下反抗部队,为英勇负伤的战士们包扎伤口,后来梦国占据了旧土,她凭借这份功勋,成为了旧土最好的医院的一名护士。
时至深夜,她有些犯困,但仍记得上头的命令: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必须时刻关注他的情况。病人是一个多月前凌先生带回来的,据说前后辗转了三个大医院,医生都束手无策,做出的最好预期也是一辈子植物人。
就这,还多亏某个至今未查出的好心人,在病人刚受重伤时就为他止了血以及缝合了伤口,不然问阎王老子都讨不回人。但凌先生谈论起那位好心人时,神色并不友好,他们都称呼他为“折纸人”。
之所以能确定他的身份,是因为病人被救回来时,脸上被人用血画了一只纸飞机。这个符号让许多人当场色变,她当时也在场,横看竖看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纸飞机。
这一个多月,他们算是用尽了各种治疗手段,吊着病人的一条命。最奇异的是那个叫越秀的女人,还那么年轻,据说是白鹿盟死而复生的领袖。她带来了许多灵丹法宝,不要钱似的往病人身上招呼。有些仪式看起来非常诡异,但那之后病人的身体都会有所好转——要相信魔法的力量嘛。
还有一群来自逐荒基地的家伙们,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个个都是眼泪汪汪的,管病人叫嫂子。他们看起来都有点野蛮和古怪,护士每次都吓得不敢说话。
最上心的还要属乐先生了。作为凌先生的oga伴侣,他向来受到梦国成员的尊敬,护士也曾见过他几面。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近来乐先生的性格似乎有些变化,或许是太过悲伤了吧。这一个多月他就住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守着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oga之间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