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个叔叔用带着刀疤的那一半脸冲她笑了一笑,他还瞅了她一眼,肯定在想她的肉到底好不好吃!
姜文希站起来撒腿就跑,没抬眼撞到了门口的人,“你这丫头,小心点呀!干嘛呀慌里慌张的,后面有鬼啊?”
有…有鬼的啊,姜文希没敢说,就朝后瞅了一眼,正瞅到那凶神恶煞的叔叔端着碗边大口干饭边递了她几个表示奇怪的眼神。
手里拿着已经被茶渍覆盖住的塑料大杯子,他咽下了口中的馒头,“你可别看我哈,春生,我可没吓你家娃!我就在这儿坐着吃饭,你家女娃娃突然跟看见啥东西似的不要命的往门外跑,差点没给我吓出个好歹来,这口馒头愣是噎住没咽下去!丫头你到底看到啥了啊?吓成这样…”
“我…我…”姜文希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他吓到的,再加上现在爸爸来了,她回头再望过去,似乎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了,至少被噎住的表情还挺搞笑的。
打开灯后,姜文希坐在小板凳上,就着一个椅子当饭桌,跟爸爸吃打来的饭菜,凳子上还有颗小钉子,扎屁股。
截然不同,这两次旅程的对比过于强烈,彻底触发了姜文希的委屈。
有些冷,饭菜也不那么热了,馒头也很硬,身后的叔叔很怪,凳子很难受,爸爸很坏。
“怎么不吃啊?文希,这肉菜很好吃的,我以前都舍不得吃的。”爸爸咬了一口馒头,一只脚踩在椅子横沿上。
姜文希把刚刚拿起来的筷子放下,“我不吃了。”
她转身向外走去,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自妈妈去世那天开始,她第一次哭。
不受控制了,眼泪像是被打开了开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反正就是很难过。
在这个城市里她只是个陌生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就是不想在爸爸面前。
她甚至很自私地想,幸亏夏闻远没有跟来,如果夏闻远跟她一起经历这些,她会觉得很丢脸。夏闻远想要来的,他想要策划一场复仇,妈妈来到老家,却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跟别人一起出走千里之外的戏码,他都已经策划好了。
但是在他跟姜文希提起来的时候,被拒绝了。她觉得夏闻远应该和妈妈在一起,同时也因着心里的三分忐忑,不想被人发现一般的隐藏住自己的紧张,所以给出非常爽快的——拒绝,不假思索。
幸亏他没来,她在转身出走的那一刻,脑海中蹦出这样一句话。
深圳的晚上,很冷哎。姜文希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爸爸没有跟出来,她的眼泪至此也哭尽了,抬头环望四周,果然是不认识的地方。在这里,是认识的地方才是见了鬼吧!姜文希对于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对自己的想法精准吐槽感到宽慰,脑子还清醒,不错。
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想着夏闻远会在干什么,是在跟小白一起去遛弯,还是在跟夏爷爷下棋?是在傻平那里耍赖皮,还是在跟李克桐一起假装正经地写作业?
总之他应该不会像自己这么惨兮兮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偏偏越是最难过的时候,人总是会想起那些温暖的时刻。
跨年的时候,他们天地神会一起去看烟花,她和杨华清拿着仙女棒在前面蹦蹦跳跳,后面李克桐和张磊拉着小怂包夏闻远去点他们捡来的小爆竹,夏闻远在后面吓得嗞哇乱叫,她笑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圣诞节的时候,她带着姜文博在家,夏闻远来送他自己烤的小熊饼干,还送了一个装在袜子里的随身听,姜文希把自己捡瓶子挣的所有钱都用了,回送了他一个小小的乐高,夏闻远捧着倒是很开心。
还有他生日的时候,几个人窝在夏奶奶家一起看了好几部电影,夏闻远出生在初雪的冬月。
还有,奶奶的怀抱,傻平的烤地瓜,夏叔叔的小裙子,姜文博软软的小手……姜文希在这些碎片中睡了过去,她这两天在火车上都没睡好。
雪花飘落下来,一点点覆盖街道。
“我这不是也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嘛!再加上这小丫头脾气大了许多,我想着给她个教训,娘,您放心,您放心,我已经叫人一起来找了。”
“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让文希讲话,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丢了多久了!?我那么乖的大孙女儿,刚到你那儿就离家出走,你这当爹的不该反思反思自己有没有问题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找不回我孙女儿,你回来我打不死你!快去找!这大冷天儿的!”姜奶奶的焦急纵使是透过手机听筒也能准确传达。
“哎哎哎,娘,我们一直在找,十几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