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群人里最为打眼,身材比其他猛汉还要健硕几分,黑布旧短衣的前襟全然敞开,露出铁扇面似的棕红胸膛,两条大腿健实有力,九尺之身如钢铸铁浇一般,茂密粗硬的头发盖住了半个前额,两道眉黑如刷漆,双目透着噬人的光,棱角分明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整个人散发着粗野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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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九颗珠
攻离堡是昆夷第九任帝王在一千年前所建,背倚万仞高的轩辕山为天然屏障,外部城墙由打磨方整的巨大玄武岩堆叠而成,墙内设十步宽青铜所制的枪矛箭林池,利刃冲天,杀气逼人,内墙为精钢骨架,填充石块和夯土,仅东侧一座城门可供出入。
游社一行车马浩浩荡荡进了城门,只见开阔广场中央立着一座六十丈高的汉白玉高台,场四角设四根铜柱,柱顶雕着飞仙,举着硕大玉盘,昆夷帝王曾用它承接云上露水,与金屑一起服食以求升仙。
四丈高的台基上坐落着玄武大殿,殿门两侧立有十八只黄金犀牛,另有宫舍殿堂百间,玉瓦覆盖,斗拱皆金。
众人迈进殿中,三丈高八尺厚的玄武岩墙壁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阳光从二十二扇天窗射入,为大殿染上孤寂的光,西面的十八层石阶之上,一把镶满红蓝宝石的白金座椅光彩夺目。
边煜城照例讲述:“五百年前,昆夷帝王就住在这里,那时的昆夷十分强大,向他族发起挑衅,引起战乱,最终将六族尽数裹挟其中,昆夷战败之后不许再封帝王,由中容驻兵统辖,全族皆为劳力,为那场大战赎罪。”
济阴王妃趾高气昂地踏上台阶:“那样高大威猛的族人,守着金山银山,结果怎样,还不是败了!更何况今日,手无寸铁,为奴为婢,那被拔了爪牙的虎,还能叫虎吗?”她在帝王宝座前停下脚步,毫无顾忌坐了上去。
边煜城眉头几不可闻皱了皱,还未开口,巴东王妃说话了。
“毕竟是一族之长,他的座椅,你不该坐。”
“巴东王妃太胆小了些,一族之长不过统领一族,我们中容五王权掌六族,各个都要为我们马首是瞻,胜过那帝王百倍。”济阴王妃撇撇嘴,四下打量,“这里一样中容的东西都没有,猛的一看像那帝王还在,平白逞昆夷的威风,听闻游历要写诗作画才有雅趣,随行的不是有画师吗,速速召来作画,我要替王爷在这殿里留下些墨宝。”
王妃召唤画师,易容后的叶澜修不慌不忙上得前去。
边煜城额上急出一层冷汗,本以为画师是个清闲差事,谁知道上来就是送命题!这公子刚正不阿,怎能看得惯济阴王妃这幅作派,还给她作画?怕会撕了纸扬在天上!
那边,昆夷奴奉命将行李抬入殿中。
沉重的箱子被两个汉子十分轻松拎了进来,放在大殿中央,二人直起脊梁,虎体猿臂,彪腹狼腰,与这冰冷空旷的大殿无比契合,衬的旁边贵妇和奴仆十分瑟缩。
又是他,晏欢想。
那昆夷奴放下箱子,抬眼看向王座上的女人,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狠戾,晏欢一愣,再看去时,那张脸木纳呆板。
定是看错了。
这边的边煜城紧张的注视着叶澜修的一举一动。
大不了我拽着他跑进这深山里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们,做一对快活神仙——边煜城这么一想,倒也不那么紧张了。
奴仆摆好笔墨,济阴王妃又道:“画师,这画做完是要留在这玄武大殿中的,你也是中容人,画作定要彰显我们中容五王的风采!”
“别掀桌子别掀桌子”边煜城闭上眼默念。
四下十分安静,纸张铺开的声音,研磨的声音,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边煜城睁开眼。
叶澜修竟挽起袖子,安安静静在案前作画!
这还是那个愤世嫉俗不畏强权的清穹公子吗?边煜城呆了,目光往画上一扫,渐渐瞪大两只眼珠。
画作的很快,简直是挥墨泼毫,一气呵成。
随即,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左侧是一位雄姿英发的武者,怒目圆睁,铁拳挥起,右下方俯趴一兽,似虎非虎毫无气势,缩颈垂尾,意在求饶。
线条清晰流畅,钩勒力度十足,单凭这笔墨,第一公子的名头就实至名归。
只是这内容
“这是何解?”济阴王妃问道。
边煜城抢先一步开了口:“这画师画功了得却不善言辞,还是我为王妃解答,他是受王妃刚才那番话的启发,将昆夷喻为病虎,而这武者就是五王的化身,此画寓意着昆夷对五王的臣服。”
“不错。”济阴王妃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