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啥积蓄吧。”
边煜城噎了噎:“大丈夫不在意银钱,他若真这样势利,嫌我没钱,不要也罢,我认了。”
“你能认?你那表情分明想咬死谁。”
“反正他们怪怪的,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去探探那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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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十五颗珠
怕冲撞贵人,昆夷奴的帐子扎在大营七里地外,晏欢走到时累得气喘吁吁,问了个人,掀帘子进去,就看见鲁锵坐在东面的床铺上,于是二话不说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他白净的脸上两团嫣红,蓝眸水汽氤氲,汗湿的鬓发柔顺的贴在肌肤上,更添了几分媚色,偏他自己毫无察觉,衣领也扯开个口子,露出白的耀眼的一截颈子,手扇着风,红唇翘着一张一合:“水水水,好热!”
不客气地接过鲁锵递来的水,仰头喝个痛快,冷冽的泉水平息了热气,晏欢舒服地喟叹一声。
昆夷奴十人一帐,十人的眼睛全放在了他身上,直到鲁锵侧目扫了过去,才反应过来全都低了头。
鲁锵正要开口,就看晏欢皱了皱漂亮的眉毛,小腰扭了两下,转手从床褥下掏出了一把大刀。
“哎你怎么藏着把刀?驻兵有令,昆夷人私藏兵器格杀勿论。”
他脸上满是迷惑,颤巍巍的细胳膊举着大宽刀,歪歪斜斜随时要倒,鲁锵让这一出又一出弄的脑子都有点跟不上转了,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怎么发觉有刀的?”
“我们南渊人腿是尾变得,很敏感,床铺下压颗豆子我都觉得硌。”晏欢不紧不慢说完,还冲他挑了个飞眼,“非锦衣玉食不能供养,这才是美人风骨。”
刀一拿出来,昆夷奴的目光又全都回到了他身上。
晏欢整日泡在戏园子里,跟着戏里的爱恨情仇哭天抹泪,神经大条的很,对此时帐中诡异的气氛毫无察觉,眨着双蓝眼,天真烂漫。
“藏刀干嘛,你们想造反?”
虽然满帐子五大三粗的昆夷人,但他们被五王欺压的场景让晏欢下意识心生怜悯,眼前这群七尺大汉在他眼里如同街巷里可怜兮兮的小猫小狗,因此说话丝毫没有顾及,一张红艳小嘴嘚不嘚嘚不嘚。
“本以为你是个没出息的,眼看着那骄横的王妃欺辱族人也没反应,白长那么大个子,没想到还有几分血性,我敬佩你是条汉子!”说到这里,还冲鲁锵拱了拱手,将戏文中的江湖气派学个十足。
接着长长叹了口气,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你们昆夷人确实不容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南渊人不惨吗?海里的活得生不如死,出来的寿命减半,逼成这样我们也没举刀砍人去,中容驻兵十几万,刀枪剑戟锋利无比,刀还没举起就被砍成肉泥了,就算砍死几个驻兵,有什么用,根源不还在五王那里么,你我一辈子也没机会碰见五王不是,所以藏着把刀有什么用,只会平白招来灾祸,快找个山崖偷偷抛下去吧,我只当没看见。”
鲁锵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跟这缺心眼的说什么,看那刀摇摇晃晃几次要砍在自己腿上,一把接过来放回床褥下,晏欢当他听进去了,满脸欣慰。
“我来是替别人问话的,那叶澜修是大当家的人,你总和人家聊什么天,你一个昆夷奴,能和人家有什么发展,够敢想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都喜欢那种清冷公子,大当家追他好久,连个笑脸都没给过,你们都有受虐倾向吧,告诉你,大当家不会放他的,放我倒有可能,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呗,戏文里讲露水情缘,两个人相识一场,数日潇洒,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你以前也这样?到处和人露水情缘?”
猛的听这闷葫芦开口,晏欢先是一怔,随后听出话里意味,顿时恼羞成怒,抬起一脚踢在鲁锵腿上。
铁塔般的身子纹丝不动,自己的脚却钻心的疼,晏欢眼圈瞬间红了,站起身凶道:“自己都惨的像条野狗,还看不起我们南渊人,觉得我们都是以身伺人的下贱货色不成!还管我到处留情,不过逗你玩玩,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鲁锵没吭声,只脸色沉沉看着他,晏欢恶狠狠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游社一行于清晨动身,出了湿幕山,向东而去,接连翻过了阳华山、白石山,出了薄山山系。
涡河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荆山山系的脚下,澎湃激荡的水声传入耳中,一行人改换水路,一路向东,直插腹地。
船行快似飞鱼,两岸苍翠山崖纷纷掠过,先后驶过谷密、阳华、琴虫等诸多山峰,夜间有时在水边停泊,有时在船上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