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只好忽悠他,“就是你让他们干活,一直干活一直干活,人累得没力气多想,就重新变回好人了。”
刘衡对颜汐这说法不以为然,“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是这些军中的士兵,军纪规矩之下,令行禁止,靠干活哪里能扭转他们的想法,还是得严加看管。不过,你的说法有一点倒是对的。”一直干活人就累得没力气想别的了,这三百来人都是壮劳力,好好安排一下,还是能多干点活儿的。
抱着人尽其用的想法,刘衡让人盯着他们,规定每日干多少活才能拿多少吃的,不拼命干就别想吃饱。不止鸟为食亡,人也怕饿肚子啊,这法子用下来,这群人干活积极性真的大为提高。
而新野的安防,刘衡本来还有些发愁守城、巡防之事,有何明全这个现成的军中校尉在,他两手一摊,就交给他了。
何明全一看刘衡建立的巡逻队,觉得这法子倒有些兵民结合的意思。现在也过了农忙,他将县城里原有的小校场修整了一下,他自己带来的士兵为主,巡逻队、护院队的人为辅,将所有人混编成几队,按一支军队的要求开始操练。
除了练拳脚功夫,他还让这些人练习兵器,反正县衙库房里就有兵器,还都是制作精良的。这些兵器都适合士兵使用,尤其是弩弓,何明全说应城守军里只怕都没这么多弩弓弩箭。临时抱佛脚,练习射箭还能用于远攻防守。
何明全在校场上将安王卫光旭谋反、北蛮扣关的事说了,巡逻队、护院队的人都是在官道边看过流民惨状的,他们一想到要是北蛮或者叛军打进来,若是新野守不住,自家亲人就会成为流民,如何能忍心?所以,训练起来格外卖力。
颜枫也到校场参加训练,他长于近身刺杀,军中的兵器队列头一次接触,练了几次后,何明全大为欣赏,说他简直是天生当兵的料。
一番忙碌,已经是重阳节了。
九月九,登高,赏菊,插茱萸,饮菊花酒。这些事,如今一样都没心情干。
颜汐想到自己既然叫了徐主簿一声舅舅,得去看望一下,也算是重阳节敬老之意。
来到新野后,她头一趟进灶房忙活着做重阳糕。
刘衡也不走开,就跟在边上,看着她低头揉糕粉,上笼屉蒸。颜枫本来看笼屉有些重想来搬的,也被刘衡抢过去干了。
颜汐忙着烧火,刘衡就坐在边上看着,好像一步都不肯离开似的。
他眼神太专注,颜汐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热,跳动的炉火将她的脸庞熏得白里透红。她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想找个话题,就想到了徐主簿认亲之事。
这消息让刘衡有些诧异,“你是说,你可能是前辽州知州颜敏中之女,徐穆杰是你的亲舅舅?”
“现在看bā • jiǔ不离十吧,毕竟外貌相似还可说凑巧,连名字、身上的胎记都一样,这事就少见了。”颜汐嘴上说没确定,心里其实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若真是如此,我也可放心了。”刘衡眉头微微一皱,有种汐儿不再是自己相依为命而是要被外人抢走的失落感,可想到眼前的局势,又露出了笑容,“以后你有娘家人做主,那徐主簿为人也是正直之人,还与何明全交好。有他们为你做主,你以后也不会是无根浮萍。你又有银钱傍身,以后生意莫要做得太大免得招人眼红……”
他一想到自己要去澄州,此去必定危险重重,只怕一个不好就见不到颜汐了。存着离别之意,嘱咐的话就越说越多。
他这些话说得有些奇怪,颜汐看向刘衡,“二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你的意思,怎么好像要与我划清关系似的?”
“哪有此意。”
“要没这意思,那怎么是徐主簿为我做主,难道不是你给我撑腰吗?”颜汐丢了个白眼给他。
“姑娘家,这样不雅。”刘衡忍不住说了一句,抬手为颜汐正了正发簪。
“你不要岔开话,刚才那些话,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最近太忙,刘衡回来后,就扑在县衙公务上,两人都没能好好聊聊,颜汐听到刘衡那些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汐儿,我打算去澄州一趟。”刘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本来打算陪她过了这个节再说,话赶话提起这茬,颜汐又是聪慧敏感的,本来也不打算瞒她,索性就说了。
话一出口,看颜汐急得要跳脚,他连忙压住要从小板凳上跳起来的颜汐,“汐儿,你先听我说。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我能说服澄州守军抗敌,将安王截在澄州,那他就不会再盯着新野,而是要急着打下澄州带兵南下。”
这样一来,新野上下就安全了。他这个知县,也算对得起百姓们叫自己一声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