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和魏老师在一起,她也知道魏老师一直在打听择校费和借读费的事。夏亚南因为家里逼得太紧,中考考砸了,想进一中的话,要么借读,要么交择校费。如果魏老师打算找人花钱送夏亚南进去的话,说不准会提出把她和夏亚南放到一个班。说句实话,如果夏亚南中途不反悔的话,她其实觉得和夏亚南住在一起挺好的。
这些天她住在魏老师家,每天都孤孤零零的。魏老师是妈妈不是朋友,有些事不好和她倾诉。家里的亲戚都在骂自己,同学朋友也都不联系了。虽然她们都通过企鹅给她发过消息,但她一条都不敢回,唯恐把爸妈给招来。有的时候,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
如果夏亚南也在的话,两个人一起聊聊天,相互扶持着度过这种难捱的日子,说不定还挺好的。
想起那天爸妈骂自己的话,赵迪靠着墙角蹲下,紧紧地咬着嘴唇,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她是女孩,可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低贱。虽然早就知道爸妈爱弟弟远甚于自己,但她还是心存幻想,希望爸妈能考虑她一次。
可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
“您看看我们这情况,是全家都愁得不行啊!”往两个办事的警察手里各塞了两百块钱,夏父求道:“十四岁的小丫头说没就没了,现在劫道的那么多,我们这些当爹当娘的怎么放心啊!这两个丫头和家里闹脾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我们这小老百姓,怎么找都找不着,不靠您们靠谁啊!您也都有小孩,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当爹当妈吧!”
“行,行,肯定给你找。”把那两百块钱推了回去,那年长的警察道,“咱都有小孩。老哥,你这心咱也都知道,这个就不用了哈。”
那年轻的小警察更是觉得这钱烫手,想都不想便塞了回去:“不用这个,不用。”
送出去的钱被推回来,夏父不死心,还想再继续塞。那年长的警察却板了脸:“老哥,这个不符合规定。万一被查着了,麻烦可就大喽!你可别坑我。”
见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夏父只得悻悻地把钱收了回来:“那就拜托两位了。”
“放心,放心。”那老警察打了个哈哈,“找回来了肯定和你说。”
见夏父一行人出去,那小警察狠狠地呸了一声:“这都什么人啊?逼着还不到十四周岁的闺女结婚,居然还有脸来报警?”
“你个愣头青,咋这都不知道?”年长的警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现在逼着结婚的是少了,要是搁十年前,你一片瓦砸下去,十个里头能砸着九个。至于逼着辍学的,那更是多了去了。就算是现在,你到下面村里扔片瓦,十个里也能砸出来五六个。”
“……咋啥玩意都有!”那小警察气愤道,“知法犯法还报警,下回遇着这种,先把他关上十五天再说,看他们还来不来!”
见他这义愤填膺的模样,老警察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小年轻嘛,难免热血。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见了啥事都想管。现在呆了二十多年,昧良心的事是从来都没干过,不过天天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啥都不想喽!
这么想着,他眯了眼,呷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
“那人咱还给找吗?”暗暗鄙视着夏父和赵父一行人,小警察又问道。
“找个啥子?”老警察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一看就是有预谋的,现在早就跑远了。两个小孩指不定还是一起走的。连户口本都拿走了,你瞧着她俩是想回来的样儿?再说,这俩丫头鬼精鬼精的,一个拿着户口本跑路,一个拿着菜刀要砍媒人,这一文一武的结伴上路,能遇到个啥子危险?不是我说,要是真遇上人贩子,谁拐谁还说不准呢!要是这俩小丫头在外面呆得好好的,结果咱们把她俩找了回来,那才是害了人家。”
“何况就算要找的话,现在怎么找,又上哪里找?这都俩星期了,她俩肯定不在县里。最起码也是跑去市里,难道去请示上级,联动兄弟单位找她们去?要是真在那里也就罢了,要是万一她们不在市里,和上回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一样跑去隔壁江省了呢?你再上报给省厅,跑到江省找她们去?”
被他这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那小警察讷讷:“那……那咱们就真不找了?万一出了啥事呢?这俩十四的小姑娘,这能行吗?”
“啧,她俩肯定比你行。”老警察啧了一声,“市里治安好得紧,这都多少年没发生过恶性案件了?江省比咱们这里还更安全。那个叫夏亚南的也就罢了,那个叫赵迪的可是敢拿刀砍人的。硬给找回来,你是想县里多桩命案?她俩估计高中一开学就回来了,要是回不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