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这个。”夏亚南连连摇头,小声道:“这个暑期活动是去中夏省的乌梁山区支教。”
听她这话,舒曜不禁皱了眉。
虽然位于中原地区,但是乌梁山一带是毋庸置疑的贫困。尤其是半山腰上的村子,其贫困程度甚至与西南地区的贫困地带有一拼。此外,“中夏”二字意为华夏之中,其历史地位可见一斑,传统文化的影响程度也可见一斑。
因为地处内陆,中夏的经济发展又比不上章东,所以在有些方面比章东省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曾经资助过多名从山区走出来的女孩,但是舒曜从未参加过任何山区支教活动,也从未去过任何贫困山区——虽然同情这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也敬佩那些毅然前往支教的同学,但她始终觉得还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说句实话,她是不希望夏亚南去这些地方的。
无论为安全考虑,还是为未来考虑,她都不希望。
见她沉默,夏亚南自是猜出了她的想法。眼里的光亮渐渐暗了下来,她低着头,小声道:“那,那要不我不去了。”
见她这番模样,舒曜垂下了眼帘。抿着唇又想了一会,她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女性在体力上先天不占优势,哪怕是学校组织,去偏远山区支教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那,那我就不去了。”咬着唇,夏亚南小声道。
“我原本是想着左右钱也攒够了,趁着暑假去支支教,做做贡献,也算是对得起国家拨的那笔助学贷款了,忘了还有这些事。”神色低落,她小声补充道。
见她这样想去,沉吟了一会,舒曜问道:“学校只组织了去乌梁山的支教活动吗?省内的有没有?”
“也有省内的,但是那些报名早,之前早就已经报满了。”摇了摇头,夏亚南说道,“不要说省内,连邻省惠州和中夏不那么偏远的山区都已经招满人了。现在只剩下乌梁山和西南山区了。”
“你是女孩子,西南山区肯定去不得。”舒曜否决道,“给国家做贡献也要有度,你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我知道。”夏亚南点了点头,“老师也不建议我去,其实乌梁山他们也不建议我去的。现在报名的都是男生,连带队老师都是男的。”说到这里,她神色黯然,“他们说那里不太安全,也劝我下次报省内。可是,可是我还是有点想去。”
倒不是等不及下次,而是怕明年暑假攒不够钱,那就去不了了。
“那有熟悉的女生和你一起吗?”知道她的顾虑,舒曜叹了口气。
“有,有!”见她有松口的迹象,夏亚南原本黯淡的眼神一亮,“赵迪说她和我一块去!”
“赵迪?”舒曜一愣,“不是你们校内组织的活动吗?她也能参加?”
“可以的。”夏亚南眼里闪着雀跃,“去乌梁山是两校联合组队,正好她就可以去了。”
听她这话,舒曜想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章师和章财都是省重点,位置离得不远,王牌专业又不一样,不怎么存在竞争,算是比较友好的兄弟学校,举办的活动也不排斥对方学校的学生参与。去偏远地区支教招不够人,拉上章财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和夏亚南确认了一遍:“这次支教是学校组织的,你们老师带队,是吧?”
“对。”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夏亚南连连点头,飞快地补充道,“不是个人组织,也不是个别老师组织的,是学校统一安排。有两个老师带队,十五个学生一起去,人很多,很安全也很正规。赵迪在网上给别人写财报也赚了不少钱,她说她陪我一起去,等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魏老师家。”
和她反复确认再三,舒曜才稍稍放下了心,叮嘱道:“那去吧。不过和魏老师说一声,隔上三五天就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夏亚南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看着欢欣雀跃的夏亚南,舒曜不禁笑着叹了口气。
没想到她能带出这么无私的孩子。
坐在颠簸的大巴车里,窗外是绵延不绝的大山。
崎岖的山路曲折而蜿蜒。刚刚下过一场滂沱大雨,黄土铺就的小路泥泞不堪。两旁的灌木丛簇簇挨挨,只能容一人入。
汽车无法深入,众人只得下车提了行李,踩着泥水步行。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抵达了半山腰上的村庄。
村支书早已带着村民等在村口迎接。村民的衣裳浆洗得干干净净,村支书更是穿了一身显然是一年到头都不舍得拿出来的新衣服。见他们过来,六十多岁的村支书连忙握上了带队老师的手,热情地寒暄起来。听着他们唠嗑,舒曜不自觉便看向了他的手——那双手干枯皴裂,手心里满是老茧,却连指缝都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村民们都是长期在地里刨食,这是不知道要洗多少遍才能洗出来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