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再等等。”知道她单纯是惊讶,韩琪随便编了个理由,“我现在离发生活费只差一天了。”
丝毫没有怀疑,李然扑哧一笑:“原来是为了骗生活费?”
韩琪一本正经:“革命即将成功,同志仍需躺平。”
忍不住又笑,李然说:“那我先走啦!你一个人呆在宿舍注意安全。”
“好嘞,你也小心。”
“嗯。”从头裹到脚,武装到牙齿的李然拖着比自己还沉的箱子,迫不及待地出了门——亏魔都还是个南方城市,冬天居然这么冷,差评!她要赶紧回家享受暖气,找亲爱的爸爸妈妈。
啊,暖气!冬天的续命神器!
望着她雀跃的背影,韩琪的眼眶不禁就红了。
韩父韩母其实已经催过她好几次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回家,更不想回去哄韩浩。反观李然,她也是双职工家庭的独生女,但是二胎政策放开以后,爸妈却没有顺应潮流拼二胎、追男孩,而是打算给女儿攒钱买房子。以至于明知李然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她却只想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免得听到她的生活。
看着兴冲冲的李然,舒曜也不由有些羡慕。
那是她从不曾拥有过的幸福生活,而韩琪曾经拥有却又在一夕之间失去。她们谁更幸运,没人说得明白,但李然无疑是幸运的。
收起复杂的心绪,她轻轻拍了拍韩琪的肩膀,安慰道:“她是公主,我们当女王。”
重重地点了点头,韩琪吸了吸鼻子:“对,我是女王。”
没有伞的孩子更要努力奔跑。独自前行的女孩注定只能披荆斩棘。
“琪琪,你看一下你弟弟。”见丈夫忙得焦头烂额,女儿却无动于衷,韩母皱着眉督促道。
看着又脏又臭的卧室,韩琪直皱眉。到底是不想回家第一天就和他们吵架,强忍着恶心,她翻出来双冬天用的防水手套戴上,把拉了一地还到处乱抓的韩浩拎了起来,放到了婴儿床的另一边。韩浩却毫不领情,反而中气十足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挥舞着沾满了屎尿的手,溅得地上到处都是。胃里翻江倒海,好像要把中午吃下的东西全吐出来,韩琪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
见她这个反应,韩母直叹气。勉强支起身子,她拿起床边的小拨浪鼓,引着韩浩爬过来,自己拿湿巾给他擦了擦手。
“琪琪呢?”见韩琪不在,才从楼下买东西回来的韩父拧着眉,“她刚才不还在这里看浩浩吗?”
摇了摇头,韩母冲洗手间努了努嘴,无声地叹了口气。
琪琪回来都快一个周了,见了浩浩还是那样儿,动不动就嫌他脏。
“就她干净!”见韩母这个模样儿,韩父马上就明白了,不由火冒三丈,“又没弄到她身上。再说,浩浩又不脏,小孩还脏吗?”
“她这么大的小孩都这样。”韩母道,“也行了,她这一回来,家里有人做饭了,这还孬吗?好歹你能腾出手来了。”
“唉,就她麻烦。”往洗手间瞅了一眼,韩父不满的埋怨道:“我看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现在不干,以后有了孩子还能不干?就该现在让她练练手,以后好知道怎么干。”
本以为女儿回来,他的工作量起码能少一半,结果满打满算就少了个做饭和刷碗,关于浩浩的活儿半点不沾手。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那你让她干,信不信不出三天,你们爷儿俩又得吵个你死我活?”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韩母说道:“大过年的,算了吧。你和她一个小孩吵什么吵?”
去年过年没吵起来是因为琪琪上高三,寒假只放了七天,她和浩浩在医院里,两边没碰面,丈夫又两头跑,没空叨叨。现在她和浩浩回来了,丈夫放寒假了,琪琪又上了大学没事儿干了。这父女俩还不得吵得把房顶掀了?
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韩父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行。”听着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他又忍不住埋怨道:“就她拧巴,我那时候”
他还要再抱怨,却忽然听见洗手间传来“吱呀——”。知道是韩琪出来了,韩父住了话头,继续收拾起韩浩弄出来的烂摊子来。
在洗手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围观了这场鸡飞狗跳闹剧的韩琪又是恼火又是委屈。到底没表现出来,她装作找毛巾,回到了自己房间:“他们就没完了是吧?”
口口声声说什么生二胎是他们的权利,她没资格置喙,那倒是别把义务分给她承担啊!本以为他们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催她回家是因为想她,她虽然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哪知他们还打着这么个主意。对家的惦念几乎是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开学,离开这个所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