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舍不得,但是真要是这么直说,康熙未必会觉得高兴,反而可能觉得自己不理解男儿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理想。
“自然是有几分担忧,这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臣妾只怕心如刀割。”郭宜说道,见康熙半垂了眼眸,神色莫测,继续说道,“可是为皇上效力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是雄鹰总该在天上翱翔。”
果然,听到后面的话,康熙的神色好了些,他道:“朕知道你心中定然是会担忧,故而,并不打算让他去最前线,只是随军出征,做个小将,增长一番见识与阅历。”
如果额普库是康熙的儿子,那这个话,郭宜还是会相信的,但是鄂普库只是康熙的小舅子,能在步兵营给某个闲职,就已经算是康熙照拂了。
有道是,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无缘无故送鄂普库是去战场上镀金,实让人怀疑背后的动机。
“劳皇上惦念了,鄂普库确实是有几分莽撞,不然当初也不会同隆科多打起来,让皇上左右为难的……”
郭宜还想再劝,却被康熙打断了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如今已经成熟稳定多了,能够独当一面,是大清朝的勇士呢。”
见康熙已经铁了心,郭宜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她想了想说道:“那皇上便允许臣妾在后殿设个小佛堂吧,到时候臣妾也祈祷一下上天的庇佑。”
诚然,不是鄂普库,也会是别人的兄弟,她并不觉得鄂普库的性命就比其他人金贵,慷慨大义谁都能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心中牵挂,以及还有几分愧疚。
“这等小事,准了。”康熙说道,又安慰道,“如今天气炎热,北方那边气候正好,水师从庙屯进入黑龙江,支援瑷珲,且切断尼布楚对雅克萨的支援,攻占下瑷珲之后,再朝西进发,直至尼布楚,彻底击退罗刹人。”
虽然郭宜知道东三省,知道内蒙古,知道俄罗斯,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知道瑷珲和尼布楚到底在何处。
但听康熙此言,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罗刹人赶出大清的土地了。
郭宜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只能笑着说道:“臣妾以茶代酒,祝皇上心愿达成。”
康熙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之后,又继续说道:“这也是宜妃之愿吧?”
郭宜无法违心说自己没有这么想,没有的话,就不会有那本图册了,“这岂止是臣妾的愿望,应该是大清所有子民的愿望。”
康熙开怀地笑了笑,左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侧着身子看着宜妃,他就知道宜妃深明大义,“放心,朕会让鄂普库好好地回来的。”
“如此就多谢皇上了。”郭宜压下心中的不安,道了一声谢谢,康熙如今正在兴头上,再“挂念”下去,只会败了他的心情。
“啊,对了。”康熙忽然想到一件事。
郭宜这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康熙再来一个什么惊喜给自己。
“这次是好事。”康熙瞧着宜妃惊疑不定,赶紧说道。
郭宜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团吧团吧一下,塞回了胸腔里,问道:“是何好事?”
“还记得之前朕同你提起过海上贸易一事?”康熙说道,带着一点神秘的喜悦。
这个事情开始于废除迁海令,去年的时候,康熙就同她说过,因着海上贸易往来,赋税增长了不少,如今是又增长了吗?
“臣妾记得,皇上还提到过赋税增长。”郭宜回答道。
“去年之时,便觉得户部收上来的税收有所增长。”康熙淡淡地说道,如今的他早已经看不上去年的那点银钱了。
去年之时,迁海令废止的消息还没有在海上广为流传,但是如今已经广为人知了,停靠在港口的船只增多,再加上市舶司的设置,贸易往来增加了不少。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赋税,因着贸易往来,茶叶、丝绸、瓷器等东西被洋人大肆采购,连带着江宁制造业、瓷窑等赋税皆是大幅度的上涨。
前些时候,汤斌来汇报之时,脸上的笑容都遮掩不住,康熙还开了玩笑,说第一次见户部尚书是笑着出了乾清宫。
其中的细节不必同宜妃说道,不过结果倒是可以告诉她,“仅从三月到六月,赋税收入便超去年一整年的贸易税收了。”
若非如此,他还真不敢轻易同罗刹人开战。
虽未曾提及具体数额,但看康熙这嘴角都压不下来的样子,必然是不少的,郭宜说道:“此事多亏了皇上圣明,不然如何能有今日之局面呢。”
“也多亏宜妃你从旁劝导。”康熙这句话说得有几分感慨,当初,他确实没那么注重海上贸易,连废除迁海令都再三犹豫,然而现今的事实表明,这一步,他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