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殿下面对面地说话,但是殿下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王式已经又有一个月没有见到殿下了,所以他今天必须要进宫。
王式的腰间挂着一把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拔出来的长剑,沉重的长剑拽着他整个人往左边倾斜,只能拄着一根拐杖来保持平衡。
来到宫门的时候,戴宗让他先去大门两侧的门房歇息,但是王式倔强地表示自己就在门口等着。
昌邑国三月份的晚风风呼呼地吹着,吹起了老头袍服的下摆,吹起了老头下巴上那稀疏的胡须。
在王宫大门上那两盏的宫灯的映照之下,王式连同投在地上的身影,看起来都显得格外苍凉和倔强。
在宫门口等了大约一刻钟之后,神色匆匆的戴宗终于又走了出来。
在身材健硕、孔武有力,全身都散发着活力的戴宗的衬托之下,王式就显得更加干瘪和苍老了。
“王傅,我去扶摇殿看过了,殿下已经睡了。”
戴宗弯着腰非常恭敬地说道,别看王式不受殿下待见,但他可是秩比千石的官员,不是戴宗能够轻视的。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干瘪的王式一下子就暴跳了起来。
“哼,竖子,别忘了,你可是我引荐到宫里的,你的老师都跟我学过《左氏传》,现在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谎,书里的仁义礼智信都跑到狗肚子去了吗?”
王式犹如一棵干柴遇到了火星一样突然暴起,结结实实地把戴宗臭骂了一顿。
一边骂还一边用手里的拐杖杵着地板,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兴许是说得太急,王式被迎面出来的寒风呛到了,“铛铛铛”地咳了起来,惹得周围躲在黑暗里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一时间,昌邑王宫前因为这个老人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戴宗的脾气很暴躁,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骂,但是他现在必须受着,因为王式说的话全是真的。
戴宗不仅得受着骂,还得顶着横飞的唾沫安抚王式,万一这老人家当场倒毙,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王傅,我哪敢骗您呢,我说的话千真万确,殿下已经歇息了。”
“这么冷的天,您就先回去吧,明日等殿下醒了,您再来也不迟。”
王式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用力推开了戴宗扶自己的手,举着拐杖指着戴宗骂道:“哼,还敢胡言乱语,我派我的家奴冒着被巡城亭卒抓去的风险在这里守到宵禁之后,刚看到殿下回来就来禀告于我,这个时候,殿下顶多是刚吃完晚膳,一定还没有睡下!”
“明日复明日,等明日我来了,殿下又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我今天必须面见殿下,否则如论如何都不会有的,咳咳咳!”
这次轮到戴宗头痛了,这个老头真是一次比一次难缠了。
可戴宗是刘贺的谒者,他只能听刘贺的话。
想到这里,戴宗也不理会王式了,朝门里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守卫宫门的亭卒就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