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下被人讹了钱”的消息在偏院中不胫而走的时候,刘贺正站在扶摇殿里,等待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
“来了多少人了?”
“下吏刚才去数过了,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人,还有人正在赶过来。”戴宗在一旁说道。
“不错,做得不错。”
刘贺不只夸的是站在殿中的禹无忧和戴宗,更夸的是昌邑少年郎。
刘贺能够信任的人不多,派出去通传这些证人的人正是前几天才恢复了自由身的昌邑少年郎。
三天就能把消息送给一百多人,着实已经是做得不错了,至少看得出他们非常卖力和用心了。
“来的这些人知道寡人此行的目的了吗?”
“下吏已经让漆匠张三按照殿下教的说辞,在他们中间把消息散播出去了,想来再过一刻时间,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了。”
刘贺对这个漆匠有些印象,自己曾经和他一起饮过酒。
饮酒的漆匠有两个,都是良善健谈之人,而张三又多了一份察言观色的本领,让他去做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刘贺很是得意地问道:“禹郎中,寡人这個办法如何,这样一来,是不是更能让大家群情激愤一些?”
“殿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想出如此高明的办法,下吏佩服。”
禹无忧言语上说的是佩服,但是语气上却有一丝嘲讽,不是不认同刘贺的办法,而是对他的得意有些不耻。
刘贺平日里就经常会禹无忧嘲讽,现在已经不大容易失态了。
“现在人证已有,那物证又准备得如何呢?”
“整理出来的账目,下吏已经放到马车上了。”
“好,那现在就随寡人去偏殿,让这民心再沸一沸。”
“唯!”
刘贺几人就一路向关二和张三等人待着的偏院走去。但是在快要当门前的时候,刘贺却又在廊下停下了脚步。
刘贺敛去了脸上意气风发的表情,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神色,还不停地用手揉搓着眼睛,顺带把束好的头发也弄乱了一些。
短短几息时间,刘贺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疲倦又狼狈。
身后的那两位性格迥异的好友兼同僚,脸上的神情也是大相径同。
戴宗的脸因为憋笑已经变得扭曲。
禹无忧的眉因为无奈已经皱起来了。
“寡人现在的脸色如何,可够狼狈乎?”刘贺虚着自己的声音问道。
“殿下此刻看起来确实狼狈,但下吏不赞同殿下这种做法。”禹无忧有些不满地说道。
“非也非也,下吏倒是认为殿下的法子很好。”戴宗竖起来拇指。
戴宗与禹无忧是世交,禹无忧视戴宗如兄长,所以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沉着一张脸默默摇头。
“那就好,走,与寡人进去。”
说完之后,刘贺就微微佝偻着背,拖着步子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偏院。
因为刘贺进去得突然,院子里的人还没有发觉,直到他一直走到了偏院另一侧的台阶上时,才有眼尖的人看见了他。
“殿下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声,聚集在这偏院的人们这才看清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刘贺,赶紧就跪了下去。
顿时,整个院子里黑压压地就跪倒了一片。
“小人问殿下安。”
刘贺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大家免礼平身。”
几个胆子大的人小声地交流了一番,最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其余的人看到有人带头,也呼啦啦地跟着站了起来。
还没等人们拍干净身上的泥土灰尘,刘贺做出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都惶恐不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