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刘贺还没有和王吉有过太多的交流,但是他很欣赏这个儒生身上那种不动如山的气质。
“龚卿,由你应付一切来访之人,不管何人前来拜见,都要说寡人受惊过度,引起了几年前的隐疾,头痛欲裂,胡言乱语,不能行走,更不能见客。”
“唯!”
“禹卿,伱随侍左右,随时听候差遣。”
“唯!”
火烧起来一刻钟之后,昌邑邸所在街亭的亭长就带着几十个亭卒前来救火。
当他们看到是昌邑邸起火之后,顿时就慌了神,一面救火,一面向四周的街亭求援。
火烧起来两刻钟之后,京兆尹从距离昌邑邸半里路的府衙里赶了过来,因为来得匆忙,他甚至连袍服都没有穿,披发跣足,犹如一个癫子。
火烧起来三刻钟之后,执金吾带着大队的亭卒从北边赶来了了。他来到昌邑邸大门之后,不顾滚滚冒出来的浓烟,二话不说就带头直接冲进了火海。
……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昌邑邸如今就是长安的软肋。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不管是亭长亭卒,还是执金吾和京兆尹,都会是一个下场。
……
幸好,在数百人通力合作之下,这场蹊跷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但是整个昌邑邸的前院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而中院也被烧毁了一半。
损失的财物不计其数,倒是幸好没有伤到人。
执金吾韩增亲自勘验了现场,除了看出是疑似由油脂引起的火之外,没有查到一丝一毫的蹊跷——见惯了后世各种奇案的刘贺,想要遮掩一些痕迹,再轻松不过了。
再加上安乐这个蒙在鼓里的人从旁渲染,昌邑殿被人纵火焚烧,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韩增不敢怠慢,让亭卒牢牢守住昌邑邸之后,就连忙赶往了大将军府。
子正两刻,起火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韩增在大将军府里见到了霍光。
后者显然刚从睡梦中惊醒,脸上满是疲态,与平日那个威严的大将军似乎有所不同。
韩增当即就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昌邑王可安好?”韩增刚一说完,霍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脸上有一丝焦急。
“殿下未曾受伤,但是听昌邑相安乐说,殿下惊吓过度,犯了头痛病,胡言乱语,如今还不能下床。”
先是在昌邑王宫遇刺,后是在昌邑邸遭人纵火。
昌邑王年纪轻轻,本来就有隐疾,惊吓过度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可查到什么蹊跷的地方?”
“有人泼了大量的灯油,所以火烧得很旺,幸亏府邸里的人发现得早,再加上昨日刚下过一场雨,火势从前院到中院蔓延得迟了一些,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来在昌邑国动手的那些人急了,要不然也不会挑在这个不合适的天气动手。
毕竟明日午时,昌邑王就要进宫接受册封了,到时候,昌邑王就要移驾戒备森严的未央宫,到时候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对方越是着急,自己就越要快。
军司马王献还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霍光打算一切照旧。
原因很简单,敌人越阻拦什么,霍光就越要做什么。
明日,昌邑王在大行天子灵前接受册封为太子的事情,绝不推迟。
霍光来到案前,在素帛上起草了一份手令,加盖自己的大将军印之后,交给了韩增。
“带着我的手令,从中垒校尉和步兵校尉各调三百人进城,关防昌邑邸,护卫昌邑王。”
“唯!”韩增领命而去。
中垒校尉和步兵校尉属于北军,羽林郎和期门郎属于南军,二者并不隶属。
将其调来昌邑邸和未央宫,可以与南军相互掣肘,这样一来,昌邑王应该也会更安心一些。
连续遭遇两次刺杀,任何人都会害怕的。
霍光绝不允许自己选的天子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