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你在吗?”
硝烟已经散了个干净,四周安静了下来,她多喊了几遍,也没有听见那位师傅的回应。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嗡鸣了起来。是谷妄之给她打来的电话,她连忙点了接听。
“喂?谷老师?”
“乌桕子,你在哪里?”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听筒再次传来了谷妄之略带严肃的声音,她才连忙答道:“谷老师,我在跳楼机这边。”
对方闻言沉默了几秒,换了缓和点的语气道:“乌桕子,前两天公司发的符,你有带在身上吗?”
她闻言立即在身上摸索起来,一边走到一旁的树下走去,借着树干掩住自己的身形,拉开了工作服外套的拉链,将装着黄符的小红包从贴身的内包里掏了出来。
小包软趴趴的,指尖能感受到它里面惊人的烫意。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抽绳,看清里面的灰烬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连忙将手机贴到耳边,电话另一边的谷老师已然成为她维持理智的最后一棵稻草。
“老,老师,我的符不见了!”
“是不小心落到哪里了吗?你再仔细找找。”
“不,不是!老师,我,我的符变成一堆灰了!”
凉风从林间穿过,拂过她因未拉上拉链而暴露出来的脖颈,将细白皮肤下的鸡皮疙瘩勾了出来,迅速铺满了所有裸露着的皮肤。
有东西从树上砸了下来,“咚”的一声,又骨碌碌地滚落到她的脚边。
电话对面的谷老师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严肃的语气:“乌桕子,作为你的老师,我命令你即刻停止探查,到饭厅那边等我跟你会合。”
“是!”
电话被挂断,她将手机跟小包都塞进了外套兜里,低着头正准备思索着离开,又有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直接落到了她的后颈。
黏湿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凛,她连忙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颗还裹着血衣的眼珠!
她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往头上的树冠看去。
穿着师傅衣服的男人尸体面朝着她倒挂在树上,两颗眼珠都已经不在脸上,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半截紫红的舌头已经从尸体的嘴里探出缓缓下坠着。
她连忙甩掉手中的眼珠,朝着记忆中饭厅的方向奋力跑去。
天空已经完全黑下,她跑过了跳楼机的区域,跑过了有广播室的那座小平房,跑过了灯火通明的小道,这才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见了巨大的过山车的跑道,不远处便是标示着方向的路牌。
她站在路牌下调整着剧烈的心跳与并不规整的呼吸。
她记得那个对谷老师很有好感的女孩,“马桑根”,就是被分到了过山车这一边。
不过过山车这边的项目在下午六点时就已经停止游玩了,偌大的场地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灯光从上空投射而下,将跑道的骨骼与疏落的树影模糊地印在平整的地砖上。
想来应该是早就去其他区域探查了吧?缓过来了后,她朝着标注有餐厅的方向走去。
离通往餐厅方向的拐角处越近,粗重的喘息声便越发清晰,她警惕地望了望周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倒在花坛后。
“宋露小姐?”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仔细观察着。
“宋露小姐?”
见那人有睁眼的征兆,她又喊了一声。
那人费力地睁开眼来,往她的方向看了看,她这才发现这人虽然跟那位宋露小姐长得极为相似,却不是宋露。
这人的头发比宋露短许多,眼型也比宋露更为狭长一些,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庞配合着警惕的神情,像是一头已经穷途末路的野狼,仿佛她只要再近一步,他就会用獠牙将她撕个粉碎。
之前只见这人跟宋露戴着一模一样的鸭舌帽,这才不小心认错。
她后退了几步,只见他艰难地扶着花坛的边缘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她。
“你见过宋露?她在哪里?”
他的声带像是被扯碎了似的,她只能仅凭着气音辨认出他说的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又后退了一两步,问道:“你跟宋露小姐什么关系?”
也许是发现她并没有威胁他的敌意,他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猛地咳了几声后吐出一口血来,才答道:
“宋露是我妹妹,我记得你的声音。你知道她在哪里。”
是肯定的句式。
想到宋露曾跟她谈起她的哥哥对她很好,面前的人长相跟宋露极为相似,他是宋露一直在找的哥哥这一条应该bā • jiǔ不离十。
她定了定心神,对着面前的人道:“你是宋鹤?你下午没有听见广播吗?宋露小姐说过她在饭厅那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