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庆笑着看了眼一旁的林栋,道:“徐茂可是林先生的亲传,往日里被藏在书院中不与外人见面,赵将军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林栋矜持一笑,道:“也谈不上藏不藏的,不过徐茂热衷经典,每日里除了读书就是读书,我也劝过他许多次,让他多出去与同龄人结交,但他总是不听。好在这些年也算学有小成,诸子百家经典都小有涉猎,虽说谈不得精研,但也算是通晓了。”
“还有这等大才?”赵奢惊讶道,“那赵某可先跟林先生说好了,等文心果会结束,一定要让他去我军中任职,我那里最缺的就是这种人才!”
林栋叹气道:“我倒是希望如此,不过他已决定年中参加州试,恐怕没时间去赵将军你那里了。”
听闻这话,李元庆也有些惊讶了:“我记得徐茂今年才二十岁,是去年通过的县试,他这么快就要参加州试?”
州试不同于县试,县试又被称为童生试,过了之后就算是正经的读书人,但也仅此而已。而州试一旦通过,那就是有功名在身,法理上就有了为官的资格。若是有门路,甚至可以直接下到地方,成为一方父母官。
青云府文风昌盛,但能过州试的一般都是四十来岁,二十岁之前考过州试的不是没有,但却是凤毛麟角,几十年出不了一个。
林栋点头道:“他是这么想的,我也没拦着他。能过自然是好的,若是过不了,就权当是熟悉下考场,多见些世面。”
赵奢赞叹着端起了酒杯:“安平县当真是人才济济,李县令和林院长教化有功啊!”
李元庆哈哈一笑,也端起了酒杯:“都是林先生的教学有方,本官不敢居功!哈哈哈……喝酒,喝酒!”
三人饮了一杯后,就把目光投向文泉处。
沈浪一行人已经到了书院大门口,此刻的书院热闹无比,无数百姓围在大门外,虽说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并不妨碍他们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在大门两侧是两列带刀捕快,这是县衙来的人,负责附近的治安。
“快让路,我们要进书院!”
在一阵嘈杂叫骂声中,沈东来一行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负责治安的捕快里立刻有人认出了他们,其中一人走上前笑道:“沈捕头,你不是在家闭门思过吗,今日怎么来书院了?”
沈东来抱拳沉声道:“我儿要进书院摘取文心,麻烦诸位兄弟行个方便,明晚我在红袖楼摆酒感谢大家。”
“沈大人说笑了。”
沈东来话音刚落下,一个四十来岁的捕头走了出来,看到这人,沈东来的眉头顿时皱起。
这捕头叫罗宇,也是安平县的捕头,不过此人当年因一桩案子跟沈东来闹了些矛盾,这些年来两人积怨不小。
“罗捕头,今日还请行个方便,来日东来必有厚报。”沈东来抱拳沉声道。
罗宇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在趴在门板上的沈浪身上顿了下,这才看向沈东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文心果会是读书人的盛会,不是什么人能进去的。我等有县令令谕在身,可不敢徇私。”
“既然如此,那我也是读书人,当然可进去。”沈浪趴在门板上说道。
罗宇冷笑道:“你这模样,也是读书人?”
沈浪冷淡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淡淡地道:“读书人是什么模样,可是由罗捕头您说了算的?”
罗宇眯缝着眼看着沈浪,片刻后忽然一笑,大声道:“好!沈公子此言有理,既然你说你是读书人,那进去便是。不过……”他目光微微扫过众人,手扶腰刀冷声道,“读书人可进,但旁的人若是要乱闯,可别怪罗某不留情面了。”
“你!”
沈东来大怒,沈浪脊骨折断,现在连动弹都不行,怎么可能自己进去?!
“父亲,放我下来。”沈浪忽然开口道。
“浪儿,你……”
“子玉哥哥……”一旁的杨幼卿也是红着眼,满脸关切。
“放心,我没事。”沈浪摇摇头,打断了沈东来和杨幼卿。
沈东来一咬牙,厉喝道:“把浪儿放到门口!”他红着眼盯着罗宇,“只要不进书院大门,就不算违规吧?”
“那是当然。”罗宇咧嘴笑道。
一众下人把门板抬到书院门口,这才小心的把沈浪放下来。
沈浪趴在地上,尝试着用手臂撑起身体,一股剧痛立刻就从腰部传来,身体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得他浑身直冒冷汗。
“沈公子,行不行啊?”罗宇低着头嘿笑道。
沈浪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他却忽然偏头抬眼望着罗宇,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虚弱一笑,道:“罗大人,您可看好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撑起身子,一点点爬进了书院大门。
书院门口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沈浪。沈浪被打断了脊骨的事,这早就在安平县传开了。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然还能爬着进书院。
哪怕最毒舌的人,此刻都只剩下满眼的震撼。
沈东来忽然深吸一口气,望着罗宇咬牙道:“罗大人,今日之事沈某记下了,来日必有厚报!”
罗宇冷哼一声也不回答,只是眯缝着眼,冷冷地盯着那不断爬往文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