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手中盛着头顶灯光的稠黑酒水,纤白手腕稍微一转,杯中酒便摇出一个波澜起伏的黑色旋涡,洋洋自得抬给他看,“……怎么样?”
“很漂亮。”
“我也觉得。”宋伊颇为骄傲地看着杯中在灯光流转下熠熠生辉的黑酒,眼眸含笑看他,“很像你看我的眼睛,黑乎乎,亮晶晶的。”
醉酒的嗓音像是含了细微沙砾的奶油,甜腻微哑,也把他的一颗心脏裹得密不透风,永远只为她跳动。
“什么酒?”江霖生稳住失频的心脏问她,黑色的,他还没见过。
“德国黑啤。”宋伊唇角稍弯递给他,声音故意掐得软腻腻,“很好喝,你尝尝。”
江霖生浅呷一口,醇香顺滑,口感很好,但有一股焦味,他没忍住蹙了蹙眉,放在桌上。
“喝不惯?”她问。
“嗯。”
宋伊娇气撇嘴,“我也喝不惯,颜色太深,以前不喜欢没尝过,今天杨乐樱故意骗我说非常好喝让我尝尝,我看它在灯光下很漂亮,就毫不设防地喝了一大口。”眉尖嫌弃蹙紧,“比我妈烧糊的米汤还苦。”
江霖生低声浅笑,坐到她旁边,捏起那杯颜色跟毒酒似的黑啤,仰头几口灌下去,尖突的喉结上下劲滑,没犹豫地咽了下去。
宋伊一惊,张大嘴巴,没忍住给他鼓了个掌。
“不苦吗?”
“还行。”江霖生抽了张纸擦擦嘴边留下的酒水,犹豫思索两下,利落说,“没我妈刚走那会儿,我自己烧的饭苦。”
宋伊震惊捂嘴,睁圆荡满醉晕的桃花眸。
虽然白天在他家已经猜出来个大概,但她以为是离婚,竟然是去世,“……走了?”
江霖生看她吃惊的模样,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的是什么,温和无所谓笑笑,不敢再看她,双手交握搭在微敞的腿中间,低头盯着桌上那瓶白兰地,点点头,“嗯。”
“怎么走的?”生病?车祸?被坏蛋害死的?
宋伊看过太多太多恶性shā • rén的新闻事件,甚至去年暑假实习的时候还跟着师父追踪报道过,那点微醺的醉意慢慢散了,脑补他妈妈去世的原因,转头看着江霖生俯下的宽阔脊背,再宽阔结实的肩膀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瞬间对他怜爱了。
江霖生盯着桌上略显凌乱的酒瓶酒杯发呆,胸中翻滚着那些年的曾经,倒了杯威士忌,喝几口,压压思绪,缓声开口:“我让她走的。”
什么?!
宋伊小脑袋瓜爆炸,彻底酒醒,身体下意识坐直,喝过酒的神经不太受控制,脱口而出:“是你杀了你妈?”
江霖生诧异转头,不期然对上她目瞪口呆,又立刻懊恼捂嘴的可爱样,一时也没转过来她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我什么时候……杀了,我妈?”
宋伊眼珠子转了两转,明白是她想岔了,但他就是这么说的啊,犹疑、讷讷回答:“……你说,你妈走了。”
江霖生哑然失笑,放下酒杯,仰到沙发背上,像是陡然放松,低低笑出声。
宋伊尴尬又歉意地端坐在一旁,两只小手老老实实交叠在腿上。
江霖生看她一眼,心里塌软一片,碰了下她微微蜷起的手指,没被反对,握在手里安抚地揉了揉,温声:“是我说的有歧义。”
宋伊小声嘟哝:“本来就是嘛。”
“走了是说她离开了……”
发觉这个词也有歧义,江霖生顿住,又换个说法:“是说她和我爸分开,离开川礼了。”
“离婚了啊。”宋伊松口气,不是去世就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