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
“前天呢,前天有没有想?”
“有。”
“真诚实。”宋伊笑说,“诚实的孩子有糖吃。”
去平城找江霖生之前,宋伊想起来他之前说的截肢的父亲,自己开车想去见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他家具体的住址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在一块破旧的地方,而那地方这么多年过去,还没有拆迁,已经成了老城区。
她自己开车胡乱转悠,觉得这地方还挺大,到处是街道胡同,很容易转迷路,到傍晚下班时间,街上还堵的都是车和人。
在车里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前面没一点要动的想法,宋伊降下车窗,外面嘈杂的人声和着风声一齐钻进车内,听着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吵架。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本能,宋伊下意识拿上随身带的相机和记者证推门下车。
挤开都是看热闹的路人往里走,宋伊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坐在店门口的躺椅上,腿上盖了张薄毯,手里拄的拐杖盘得油光锃亮,离他一拐杖远的地方躺着一只大白鸭,两拐杖远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看起来三十多岁,双响炮似的一句接一句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比宋伊初中时班里的小男生骂老师骂女生还要难听。
她皱着眉头强忍不适听了一会儿,好像是男人打死了夫妻俩当女儿养的宠物鸭,死不认错,而男人老婆跑了,儿子也不养他,还是个残疾,脾气古怪,周围邻里都躲他躲得远远的,像个怪物在这里生活,夫妻俩就揪着这点车轱辘脏话滚着骂他。
老婆跑了,儿子不养,还是个残疾……宋伊去看男人的腿,薄毯下自然垂着两条裤脚,看似都好好的,但其中一条裤腿空荡稍瘪,风一吹,还会轻晃晃飘动,下面也没放鞋子。
她刚才扫那一眼,只看了他盖薄毯上的上半身,没注意薄毯下面的地方。
她抬头去看店铺牌匾,破破烂烂一片全白,颜色都掉完了,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过只这几个条件,也能大致推测出来,这个就是江霖生父亲。
猜到这,宋伊就想悄咪咪退出去,但有时候人想倒霉了,一秒用来缓和的时间都没有,完全不给她机会收起手里的相机和脖子里挂的证件。
骂得最狠的妻子眸光毒辣地揪住她的身影,高声呼喊:“记者!这有记者!这有记者!让记者来给我们评评理,到底是哪个老不死的错,你们都可怜他,不愿意让记者曝光,今天记者都过来了,一定要曝光,让他滚回乡下去,哪还有逼脸在我们川礼这种文明的大城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