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没问题。”顾寒屿一口答应了。
始终有件事情压在心头,已经好几天了,她不问,他也没主动说,但彼此都知道,有些话题迟早要被提起。
顾寒屿试探地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们走了以后,我在西安发生了什么?”“你想说就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问。”商裳任何时候都很通透。
如果不是在西安遇到什么事,他不会答应了来杭州后来又改主意,只是他的秘密太多,她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索性装糊涂,过一天算一天。
“裳裳,有些事我将来告诉你,现在还不能说。”顾寒屿目光诚挚望着商裳。商裳只看了他一眼,就回避了他的目光。
有时候,她很怕知道别人的秘密,知道了,往往就意味着别离,就像商青竹,替人造假书画,瞒了她二十年,最后一走了之。
顾寒屿把自己在西安的经历避重就轻说了一遍,找黑衣男威胁祁凤轩的事说得含糊不清,吕萦挨打的经过说得很详细,还有最后遇到张聪从他嘴里逼供的过程,也说得清楚,只是没交代张聪最后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山爷就在杭州?”商裳很会听重点。吕萦怎么挨打她不太关心,甚至是祁凤轩手里那幅画她也都没太在意,他威胁张聪的事她听得很仔细。
“对。”顾寒屿说,“我前后复盘了一下,推理出事情的整个逻辑线,山爷胁迫我二叔这样在博物馆工作的人从库房里把没有公开展出过的画偷出来交给张聪,张聪把画送到山爷手上,每年商青竹借着回乡祭祖的时间,把这些画截成两半、一半真一半假仿制出来,或者把画作原本的两层宣纸揭掉一层,重新着墨、装裱成两张画,完事以后,原来那幅画神不知鬼不觉放回库房里去,仿制出来那一幅送到祁凤轩的勤古斋寄存,山爷联络好的买家去勤古斋取画。”
商裳微微点头,“这些人还挺聪明的,字画造假古来有之,一些高手造的假必须得相当有经验的装裱师傅才能看得出来,张大千就是个造假高手,老是把假画卖给日本人。”
“所以我们这回等于挡了别人财路,山爷会怎么报复我们都不好说。我之前不来找你,是真的怕你有危险。”顾寒屿说出自己的忧虑。能逼得一个人自杀、一个人躲得无影无踪,足见山爷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两人对望,商裳若有所思。
有了开店的想法,各自分头行动,四个人里只有商裳有本地户口,顾寒屿跑建设部门、工商税务等行政部门办理手续时必须带着她,阮波则负责在后院辟出来一个小空间兴建店面。
店开起来以后,门可罗雀,但商裳并不在意,她甚至都不怎么去店里,反而是顾寒屿每天都在店里,有人过来买文房四宝或者装裱书画,他负责接待。
这天收工的时候,阮湘对顾寒屿说:“屿哥,明天我们能不能关一天店啊,我和阿哥想出去玩玩,我们到杭州这么久,只去过西湖一次,我还想再去一次。”
“你想去就去啊,不用问我,明天我一个人看店就行。”
阮湘眨了眨眼睛,“我的意思是,你和裳裳姐也一起去嘛,反正我们店里生意也就那么回事,关一天两天的也没多要紧。”
“你们以前在侗寨开茶叶铺也是这么想开就开、想关就关?”顾寒屿笑。
阮湘很认真点点头:“对啊,钟叔和竹姨都是在网上卖茶叶,我们的茶叶铺也就是旺季做做游客生意,淡季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刮风下雨我们经常关店,阿哥就去帮人家做木工、我绣花。”
顾寒屿又是一笑,怪不得生意不好,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在当地生活水平有限、他们对物质的要求也不高,一座出产特色云雾茶的茶山养一家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屿哥,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去灵隐寺烧香,去孤山看那什么印社……裳裳姐说什么社来着,我忘记了。”阮湘眼睛里心心念念闪着光。
“西泠印社。”顾寒屿想了想,自己到杭州这么久都没怎么游玩过,趁着这个机会到处走走看看也不错,“我去和裳裳说一下。”
晚饭的时候,顾寒屿和商裳提起这事,商裳同意了,甚至她还提议可以多玩两天。
阮湘和阮波听说能出去玩都很高兴,小孩子一样兴奋了一晚上,说要穿上最好的衣服出门。
顾寒屿看着他俩一个找衣服照镜子搭配、一个大晚上刷运动鞋,心中不禁感慨,人还是越简单越快乐,像他和商裳这样心事太多的人,永远不可能因为一次出游就快乐成这样。
路过商裳房间,看到她的床上也堆了一堆衣服,显然是不知道穿哪件好,一件又一件对着镜子比量。他没有去打扰她,径自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