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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鸟回到琴里,王叔平走过来把琴装起,他仔细擦拭着琴身上的水渍和冰雪,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挑。

天地间,一声清响。

——

江自流没事,林深也暂时回到了苍云门,临走前,江自流告诉林深,他那天躺在雪地里,不为找死,是为了求生,可林深继续问,江自流就没有了回答。

“你想修裂魂之术?”王叔平惊问道。

“嗯。”

“你疯了?血祭之术已经够凶险了,裂魂之术更是比其凶险千倍万倍,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能够修成,要么走火入魔疯癫至死,要么血尽魂灭尸骨无存,你现在这副样子,本来也没几年了还敢瞎折腾?”王叔平一时着急就把铸剑之术的反噬说出了口,连忙打算找话盖过去,“那个,我是说你现在身上那么多伤,还是别修炼这种凶邪的术法了。”

江自流靠在青石上,闭着眼睛悠悠道:“没事,我知道。”

“那个,也不一定,不是吗,别太悲观。”王叔平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很公平吗?他们为我们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痛,我们如果不付出什么的话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你记得当时你手上那个字是什么吗?”

“折。”

“对。折命,这是我们作为剑刃的宿命。说起来,你的头发是染的吧?”江自流看着王叔平问道,嘴角带着笑意。

由于自小双眼失明,他对于声音极其敏感。从第一次听到王叔平的声音,他就认出了对方:当年那个和他一起逃出非命洞的少年。

江自流记得,王叔平父子就是当时主动分出剑鞘剑刃的另一对,是他的父亲王伯仓去做了剑鞘。后来,剑鞘和剑刃分开管理,他和王叔平年纪相仿,就走得近了一些。

他虽然第一次看到王叔平的脸,却感觉异常熟悉。

“是,效果不错吧?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下染头发的发汁。”

“算了,不用了。我顶着这苍苍白发正好方便易容成老人,占了不少年轻人便宜呢,被叫前辈叫得都快腻了。”江自流依旧闭着眼睛照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活像一个刚刚吃过饭晒太阳的老大爷。

“那你哪天教我,我也易容易容。”

江自流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回复了他。如果是别人,可能会以为江自流是在敷衍或者拒绝,但王叔平却明白,这就是默认。

他们两个一起逃出非命洞,但后来的经历却是天壤之别。当他被一遍一遍凌迟之时,江凤在登云台一战成名。那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叔平很高兴,兄弟出息了,大家都将得救。

再后来,非命洞惨遭屠戮,除了那个小孩无一生还,江凤成了shā • rén凶手,成了叛徒邪魔。王叔平一遍一遍地做着江凤杀死自己父亲的梦,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

他从无竟域逃出后,在永麟兵器库买了一把琴,这把琴把他带到这里,遇到了如今的江自流。他看着前面这个人的背影,默默拿出自己的琴,琴弦冰凉刺骨。他把手放在琴弦上,将琴弦猛地挑起,深吸一口气,随着那口气的呼出,琴弦离手,一道血痕上弦,一枚昆山玉碎。

江自流睁眼起身,执笔而立。

“多谢。”他看着曾经的友人,这一句,谢他的信任,也谢他的理解。

似宝剑发出一声铮鸣后被折断,落在坚硬而布满坑洼的大理石地上,秋风卷起地上的微尘,在没有出口的大殿内苦苦旋转。一排兵器在风中嚎叫,相互撞击着抖落身上的灰尘,一把刀飞出,立在大殿上,刀尖插入大理石内,裂纹像年久失修的屋子里的蛛网。

裂纹逐渐回拢,刀尖出石,其余兵器也飞到大殿中央,一瞬间,刀光剑影往来,枪尖戟刃相抗。

江自流拿起断剑,掌心皆血,走进大殿之内,他的衣服已被刀刃划破,白发染血,红衣猎猎而飞,似地狱之火燃在人间。

王叔平看着对面的人,那人一手执笔,双目紧闭,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文人墨客在低头沉思,只看那笔尖滴墨,黑色的墨珠在地上绽开,像是中间有一道裂缝,墨痕只存在于一边,另一边则逐渐变白。

大殿之内,兵器仍在横行,那个握着断剑的人手背上出现一个血痕,从中指指端而始,往上一直到脖子处,那血痕就像从脖子里穿过一样从另一边穿出,再延伸到另一只手的手指指端。从上看,像一道裂痕。

狂风起,断剑下滴落的血逐渐干涸,随着一声力竭声嘶的嘶吼,大殿的门打开了。

哪怕一息尚存,我绝不放弃。我可以活下来,且不仅仅只是活下来。

江自流睁开闭着的双眼,握着泣鬼神的手早已麻木,落日的光刺向他的眼睛,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能看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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