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怕我。”江自流平静地讲述着这些经历,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似乎在陈述着一个普通的故事。
王叔平听完这番话,眼神不再看江自流,他忽然有了一种恐惧,无竟域的人见过无数凶神恶煞,能够让他们这般害怕的人,还是人吗?
“看,你也怕我了。”江自流直接坐到了地上,他把逝水笛握在手中,摸索着上面的纹路,逝水笛上聚了太多冤魂,他手中也是。
“所以,你想试试穿越时间,找到自己的罪孽所在?”江自流问道。
“嗯。”王叔平点头。
江自流把笛子放在自己嘴边,道:“我陪你去。”
接着,一段乐曲悠悠而生,二人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手往四周探去,尽是空气,脚下无依无托,如驾长云。
当四周开始出现亮光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眼前一只大雁飞过,发出高鸣,山峰高耸,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江自流从地上站起,寻找王叔平。
站起来那一刻,他往下一看,白云缥缈。
他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还是原来的,又试了下法术,还在。
王叔平不在这里。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撩袍坐下,然后一队人马把他包围起来,看穿着是普通凡人,并非修士,衣服的质感很粗糙,说话的口音也有些奇怪,领头的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冲他叽叽歪歪喊了半天,他凑凑合合听了几句,大概是说要把他送进宫。
他忽然想到一个不太好的事情,又一想,这些人毕竟是凡人,他如今法术还在,不至于怕他们。
他很平静地走到那群人面前,跨上一匹没人骑的马,对那领头的人摆摆手,连说带比划,意思对方引路。
那群人的眼神写满不可置信,看他的时候像在看疯子,也像看傻子。
傻就傻吧,他这个傻子策马扬鞭,跟着众人奔入皇宫。他被赐了一间院子,挺好看的,还挺大,他走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思考着一件大事:他如今是什么身份?
他半夜偷偷跑出去调查过,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名为梁国,是一个乱世之中忽然崛起的国家,现任国君是个很有魄力的人,七岁那年被当做傀儡扶持上台,十七岁以谋逆之名处死摄政王自己开始理政,经过三年时间便把国家变成乱世里的一把长剑,斩向了四周的别国,如今已吞并北方的三个小国,若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必将称霸天下。
他小时候没念过书,虽然自己偷偷去书堂里听过,但时间也不长,没了解太多历史,后来被抓走,修铸剑之术,再后来入苍云门,他的世界就只剩修炼了,他这时候忽然后悔自己没多了解一些历史知识,不然就能知道这个王朝的命运,知道这个国君的结局。
在皇宫的一间密室内,他找到了王叔平,但他无法靠近,那个地方布有禁制,他无能为力。但听外面的人说,王叔平是要被献给皇帝的人,是他们找了多年的人。
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如今的情况。如果他只是一个被抓入宫里的太监,何必对他这么好,给dú • lì院子还派人伺候,他觉得这个国君可能有点不一样的爱好。
他忽然有点担心王叔平。
王叔平此刻也正在密室内担心着自己的命运。他睁眼时就是在一个笼子里面,他是被官兵抓到这里的,他的琴不知是没有和他一起穿过来还是被别人拿走了,反正是不在他身上。
后来他就被关到了这个密室里面,那天晚上,他见到了江自流,但对方进不来,他也出不去,甚至连句话都说不上。
密室里面的人对他很好,可无论他问什么都没有人透漏任何信息,他感觉自己是一只长着金翅膀的鸟,这个密室就是关他的笼子。
其实他一开始是可能逃的,但他怕错过和她遇见的机会。
会见到那个女人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被她仇恨而炽热的眼神烤得快要燃烧起来,她说他欠她的人命诛九族都还不清,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个疯婆子,后来那个女人露出蛇尾,把他紧紧缠绕起来,交给了无竟域的人,当他在镜子里见到那个狐狸的时候,他觉得可能自己前世是个狐狸精,骗了这位蛇姑娘的感情。
他被无竟域的人千刀万剐的时候,她站在一边,一只眼睛笑,一只眼睛哭,后来她从那些人手里拿过刀子,亲自剐他,剐他一刀就剐自己一刀,剐他的时候哭,剐自己的时候笑。
最后,那个女人抱着她,问他记得她吗?他说不记得,她说她信。
一开始他坚信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后来那些夜里的噩梦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最后她放过了他,他却忘不了她了。送他离开无竟域的时候,她说让他给她找一把琴,他答应了,问她该如何给她,她说到时候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