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他避开她的眼神,也避开她的身体,他感觉有一股热浪把他包围。
“如果你明天就要死呢?”皇帝继续说道,不再看他。
“这……就是你说的赏赐?”王叔平扭头看向她,忽然感觉一阵恐惧从心底而生,“莫非之前那些人,都是——”
“是朕杀的,活人是永远守不住秘密的。”皇帝说道,此刻的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瘦弱的身体,秀美而柔媚的长相使她看起来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但她的手里掌握着一个国家,那双如烈焰一般的眼睛灼烧过无数生命。
“可你为何不能克制自己?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王叔平感觉胸口发闷,他想到了大殿内的帷幔,上面的每一幅画或许都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面前这个人赤身衣果体,不带任何兵器,但却让他实实在在地害怕。
“朕为什么要克制,食色性也,朕拥有整个国家,就不能满足自己吗?至于shā • rén,朕领兵出征时杀的人比这些多多了,征伐三国时刀剑下的的亡魂每夜都在朕耳边哀嚎,这些人的确丢了命,但朕能保证他们亲人一生的平安和荣华,朕只是可惜,那些人在每天清晨醒来时还在做着升官的美梦。”
“朕最后问你一句,愿不愿意?”皇帝转过身子,侧着头,枕在自己手臂上,此时的她年仅二十,既有少女的娇媚,也有成熟女子的妩媚,但她看王叔平的眼神不含任何勾|引,充满侵|略。
“我不愿意。”王叔平回答道。
“好。”皇帝说完便一只手把他的嘴掰开,另一只手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他猝不及防地咽下去,接着他的手被皇帝抓住,对方只是在他手腕处轻轻一点,他便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要被废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然后,他被扔了下去。
“你说不出话了,也没办法握笔写字,你这双手甚至不能接触任何东西,朕会派人照顾你,你不必谢恩,也没必要恨我,比起他们,你毕竟捡了一条命。”
她穿好衣服后喊了一声“来人”,接着宫人进来把王叔平拉出殿内。
“陛下,可要再找个人?”嬷嬷问道。
“不用了,朕今夜去御书房批奏章。”她冷冷道,随后穿好外衣走出宫殿,外面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收起所有的伪装和乖顺,把利爪伸向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摄政王,她从未后悔那样做,只是每一次下雪,她都会想起他曾教过自己写字,也会想起他送给自己的那只神鸟,今晚的琴音中她听到了那只神鸟的鸣叫。
冷风中,她看见前方那个走得很慢的良家乐师,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路过王叔平时,她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给了他。
这一夜下了场大雪,江自流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早上,昨晚是他来到皇宫之后的第七天,他已有六个晚上没有睡觉,虽说白日可以补觉,但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也睡不长。昨晚实在太困,便没有出去。
窗外的雪被风吹进屋里,他从被子里出来,打算去关窗子。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呵斥一个人。
“这儿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然后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他走出房间,对着那群打人的太监清了清嗓子,他平日里被这些人叫“公子”,想着自己的话应该也算有点分量。
领头的太监回过头,对他笑着道:“知道公子心善,可咱家也要管教下面的人,我们离远点去打,您看怎么样?”
“行。”江自流说着,手指一绕,捏了个小法决。
打人的太监们忽然感觉背后一阵痒,痒得头皮疼,只得放下打人的事,离开这里去互相挠痒痒。
“师兄!”被打的小太监站起来,看到江自流的那一刻喜笑颜开,也不顾疼了,拉着他继续问道,“我当时刚回澜水村就看见一道白光,冲上去后就到了这个地方,你也进宫了?你现在算是宫里的……妃子?”
江自流听出是林深,把他拉到房间里给他额头敷药,然后讲述了自己进宫之后的经历以及王叔平的事情。
“你的眼睛好了?”江自流注意到林深能看见了。
“好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功能,你等等啊,我来看看你的过去。”林深看着江自流,看了很久,一点一点失望,最后闭上眼睛躺下。
“你的过去我看不清,有很多都重叠着,太累了,这个眼睛好是好,但就是费眼,不能用太久。”
“挺好的。”江自流道,他并不希望林深能看到他的过去,说实话,他的过去连他自己都害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