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封印,是你如今唯一的活路,也将是他唯一的活路,如果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国家活下来的话。”林深对他道。
接着,他伸手把闻人绝嘴里的布扯下,斥道:“说出你的选择,若你还是要咬舌自尽,那么请便!我保证你会死得很彻底,他也一样。”
其余诸臣闻言就要冲上来怒打林深,一个人当即大喊:“狗奴才,竟敢用陛下的命来——”
“我答应你。”闻人绝的话堵住了那人的痛骂。
林深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窗外,一个身影缓缓离开,他勾唇一笑,随即低下头去,伪装成那个傻傻呼呼的小太监跟在众人身后。
殿内,闻人绝施法,石斧发出一声轰鸣,随后皇帝和王叔平相拥着躺在地上。
“只要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所有的伤都会瞬间修复,他们没有事,只是需要睡一觉。”闻人绝道,他说完话便找到人群中的林深,问,“你给我的承诺,还算不算数?只要保住他就好,我不奢求善终,我亏欠了太多人,不能那么贪得无厌。”
“我只是个小太监,哪能承诺得了什么。”林深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然后用唇语对他说了句“算数”。
闻人绝被侍卫拉走,关入狱中。
林深打了个哈欠,伸手揉揉眼睛,往江自流所在的院子走去。
到了那里之后,他用眼神示意宫人不要声张,轻轻推开门,走到他床前,蹲下来把自己的脸放在床上,细细端详他的睡颜。
此时正是清晨,秋日的初阳照入房间,他的头发外边缘似镌了一圈金色的线。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边。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他似乎做了梦,时不时蹙眉,林深忽然很想伸手把他的眉心摸平,但又怕弄醒他。他的脸色依旧是那么苍白,鬓角刚长出来的白发以及能够看得见了。
他有时候感觉江自流是那么苍老。
可当他那样勇敢地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又觉得他是那么年轻。
他总是擅长伪装得很坚强,把所有的悲伤和苦痛都藏在心里,在深夜,在梦里一点一点咀嚼,一点一点消化。
林深想起刚刚和江凤住在一起的时候,那会儿的江凤还只是一个少年,他从未在林深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但在梦里喊了无数声爹娘,他自幼孤身一人,并不能知道爹娘的离去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江凤很难过,他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江凤离开自己,他一定也会很难过。
屋外忽然吹入一阵冷风,把林深的衣袖吹到江自流脸上,林深转身去关窗,却听身后江自流的声音响起:“你不去睡一觉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是谁昨夜偷偷给我的药里面加了盐?”林深把窗户关住,走到江自流身边,笑着问道。
“投你所好罢了。”江自流笑着从床上下来,给林深沏了一壶茶。
“是我喜欢药里面放盐吗,当年我生病不肯喝药,你说给我加点糖,结果加了一勺盐,我当时喉咙痛得说不出话,喝了一口死活不肯继续喝,你还以为是我嫌弃不够甜,接着又加了一勺盐,我怕你越加越多赶紧抢过来就喝了,你后来还纠结我是不是发烧烧坏了味觉纠结了好几天,是也不是?”林深走过去,坐下开始喝茶。
“还是也不是呢。”江自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宠溺道。
“你说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整人的游戏。”林深一脸严肃。
“知错了,小林公公恕罪。”江自流走到林深面前,端起自己的茶杯“请罪”道。
“认错态度良好,恕了。”林深一口喝完杯中的茶,随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皇帝就是卫琰,王叔平和她的事应该不简单,你怎么看?”
“如果不是王叔平想找到那个真相,他也不会来到这里和卫琰产生感情,有时候本意是止,结果反而推动了一些事情,特别是感情,更加难以控制。你我能做的只是找到回去的方法,至于他们二人的纠葛还是顺其自然为好,王叔平知道这一切,也知道他与卫琰最终的结局,他的选择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相信他。”江自流缓缓说道。
“嗯。”林深点头。
“你加件衣服吧,冷。”
江自流闻言一笑,披上了自己的外衣,其实他并不感觉冷,反而很热,特别是方才林深的气息吹到他眼睛上时。
屋外寒风吹了许久,到下午时忽然下起雪来。
太医仍守在皇帝寝宫外面,虽听闻人绝说陛下圣体已经无碍,但只要皇帝不醒来,他们绝不可能轻易离去。太医中有人暗暗私语,似在议论皇帝和王叔平的事,太医姜鹤故意咳嗽了一声,众人立刻没了声响,他是首席太医,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去给皇帝诊脉的人,也是多年来唯一一个知道皇帝女子身份还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