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风执忽然冷笑道:“你,莫非是他最终后悔了,用来赎罪的残念?”
“苍珏,说起来你还真是荒唐,当年拼尽全力封印了祂,却在失忆之后亲自把祂引回人间,你说,是不是很可笑?”风执再次说道。
“似乎更可笑的是,我爱上了祂,并且因为祂而对杳寂产生了怜悯之心,我甘愿付出生命来保护的苍月用她的血将你唤醒,让天界遭遇了那一场最大的浩劫。”苍珏接着风执的话继续说道。当年他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或许与孑人之祸有着关联,但他仍是选择了隐瞒,他跳下弑神阵保全了孑人,也保全了苍月,当他恢复属于坤舆的记忆时,他觉得自己疯了。
“的确可笑。”风执冷冷地看着苍珏,继续说道,“祂既想要从你们手中争回记忆和能力,又担心会让凡人受到无法承受的伤害,祂似乎每一步都是在阻止我,但最终还是促成了我的计划。苍月为阻我而建立苍云门,最终整个门派因我而灭,江自流为杀我而开启月库,最终却让我看到绝明灯的炼制之术,祂到底想要什么,又到底在犹豫什么?”
“你说为什么会犹豫呢,明明你们就像蚂蚁一样微小,为何要因为你们的死而自责?”风执忽然问道,他言辞恳切,语气真诚,他真的希望得到一个解答,因为他也曾犹豫,虽然他并不承认。
“因为你曾经真的作为这样的蚂蚁生活过很久,你甚至曾爱过另外一只蚂蚁。风执,你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你说你为了真相可以不惜一切,但你还是等了这么多年,你舍不得这个小小的门派,对吗?”
“可笑。”风执冷眼看着苍珏,无视内心的起伏。他怎么可能舍不得那些愚蠢而弱小的人类,怎么可能?
“你不肯承认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还有几个问题。”苍珏道。这些年里,他一直在试图融合坤舆和苍珏的记忆,他在二者的交织中逐渐了解了更多关于穹极的事情,也得出了一些推测,现在他希望得到验证。
“你问。”风执道。
“当年天界的孑人之乱中,除了杳寂,那些族人都是假的,对吗?那些只不过是你们的意识零体,你赞成毁灭天界夺回力量,而祂害怕造成损害不愿争取,因为你们的背道而驰,所以他们时而跟随你的思想,时而跟随苍月的思想,故出现了一些矛盾的行为,就像他们会跟着你一起攻打天界,但不会表现得很积极,是吗?”
“是。”风执点头。
“还有第二个问题,江自流其实是苍月的后裔,对吗?或者说,他就是苍月。”苍珏继续说道,他把自己的推测全部说了出来,“穹极是不死不灭的,但是会在特定的时间变换形态,表现为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就是生出一个自己,一个失去记忆的全新的自己。”
“所以,你就是杳寂,江自流也就是苍月,亦是霄。”苍珏道。
霄是苍珏给自己的妻子取的名字。
“对,你的确很聪明。”风执继续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一直以为江自流是我的孩子,后来才知道,他是苍月留在我身上的种子,正因如此,我们才可能共存。那时的苍月并不知道自己也是孑人,更无法理解为何自己能够写出五件法器的炼制之术,她因亲手把自己创建的门派送上断头台而痛苦,所以她选择死去,但她无法死去,于是江自流出现,其实他可以说是失去记忆的苍月。”
“你是风执,还是杳寂?”苍珏忽然问道。
“我是风执,也是杳寂,同时也是穹极的执念,是祂立誓从你们手中夺回力量的执念,坤舆,有些东西,你该偿还了。”风执看着苍珏的眼神忽然表现出浓烈的恨意,他想起了这些年被夺走知觉和力量,被压在山底的岁月,想起了自己在人间被当成怪物的经历。
他眼中燃起怒火,既然世人不敬,那就灭了吧。
与此同时,滔滔江水淹没万顷良田,熊熊烈火焚毁百间屋舍,苍鹰飞入院中叼走幼小的孩童,猛虎狂奔扑向四散的人群,地狱上升,哭声不绝。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执没有回头,也没有躲闪,他等待着铁锤从身后把他击倒在地,他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来人道,“天璇,这一次是偿你当年相护之恩。”
天璇愤怒地看着他,问道:“你也曾与我们一起修习,修炼者,修的是天下之心,护的是苍生黎民,你如今所为,对得起师父的教诲吗?”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风执早已不仅仅是当年那个在苍云门的弟子,但他如今唯一能够说得只有这些,面对风执他尚有话可说,面对穹极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