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看不起。他如今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男孩了。财富,地位,身份,价值,他都拥有,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一切。
徐忆泽这一通话说完,令郑安东都不由沉默。
钟琋红着眼,握紧他的手。
他在责怪郑安东,可她也分明听出,他也想要父慈母爱。
许久,郑安东才叹出一口气,轻声道:“我听郑庆楠说,是他告诉你,我病了,你才上车的……”
徐忆泽的身子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而钟琋此时也才终于明白,为何徐忆泽会跟郑庆楠走。他不是不谨慎的人,他甚至也知道郑庆楠不是什么好人,可他还是上了车。只是因为,郑庆楠掐到了他的弱点。
上车之后,他才发现不对劲。但郑庆楠人多势众,他和辛成的手机都被抢走了,无法求助,只得被郑庆楠带到那偏远的那个地方去。
“忆泽,”郑安东没有了方才那颇有些趾高气昂的神色,似乎一瞬间就颓然了不少,“你跟着你妈妈姓徐,你可知道,你妈妈那时候,叫我阿泽。”
忆泽。便是怀念阿泽。
徐忆泽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一直冷漠着、疏离着、抗拒着的神情,此时终于松动了一点,犹如春到冰原,缓缓竟化出一条若有似无的溪流。
他没有相爱的父母,没有美满的家庭,但他的妈妈,一直爱着一个人。
郑安东看着钟琋:“小琋,我先走了。听你爸妈说你马上要答辩,祝你成功。”他瞥了一眼徐忆泽,又迅速收回目光,再度看着钟琋,“郑叔叔也祝希望你们幸福。”
说罢,他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徐忆泽叫住了他,淡淡地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找人将她的骨灰从殡仪馆取出来,找个地方安葬吧。墓碑上不要写我的名字,就写她丈夫和儿子的名字。”
丈夫和儿子的名字,自然是指徐忆泽的继父和后来所生的弟弟。
郑安东与她虽然也有孩子,但毕竟从来都没有过法律上的身份。
郑安东神色闪烁,终于还是点了头,然后出了门。
徐忆泽依旧坐在沙发上,望着那缓缓闭合上的门,浅浅低下头,微微合了一下双眼。
有的人,有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原谅。但郑安东和他妈妈之间的恩怨情仇,可以由郑安东去画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