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手套也是黑色之故,他一旦戴上了手套,脸孔就显得更加黝黑了,他当日给赵画四踢裂的脸,缝隙就映得更加明显深刻,而在这时际,他脸上还带了点诡异的笑意,越发使他那张烂了的黑脸像一粒发了酵的黑色蚕豆。
他一面诡笑,一面如是说道:
“《吞鱼集》里边录有一首歌,不知你是否记得?”
他也不待张炭回答,便已随口拉了个调,哼唱了起来:“查波婆,家破婆,如波波,喳婆婆……”
张炭听了,只沉重地摇头,说:“你本来有事,你先回去,温柔的事,我留在这儿好了。”
然后却跟欧阳意意等说:“这位蔡兄弟有事在身,不能久候,他要先回去,你们就高抬贵手,放放行吧。”
欧阳意意怔了一怔,他一时不知自己出了什么漏子,出了什么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好。
他倒没料到有这一着:
来人居然在未等到温柔离去就走。
——而且不是三人都走,只一人离去。
那该怎么办?——不许走,即成对敌;若放行,岂不放虎归山?
见欧阳意意一时没说话、没话说,利小吉便接道:“你们要走?”
“不,”张炭道,“不是我们,只是他一个人。”
“我不走。”蔡水择澄清道:“是他先走。”
“你走。”张炭一张胖嘟嘟半黑半白的脸相当坚决,“我留。”
“是你走。你还有要事要办。”蔡水择一张黝黑的脸已涨得透红,“你在‘七大寇’、‘桃花社’和‘天机’都有重任,我没有。——所以,我留,你走。”
“哪有这样的事!”张炭继续争持到底,“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你的胆子有多大?留下来,留到底,自是我的事。”
“现在不一样了……”蔡水择悲哀地抗声,“总之是:你走,我留——”
张炭冷笑,忿笑。
祥哥儿机警地道:“什么意思!你们在演什么剧目儿?”
朱如是眯着眼睛,白牙缝里问出了字句:“到底谁走?谁留?”
“到了这儿,”忽听一人道:“谁也不许走。”
消息回来了。
根据“今宵多珍重”戚恋霞捎来的讯息:
——唐宝牛和方恨少两人,居然男扮女装,把万岁爷和相爷在“八爷庄”里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消息倒真的狠狠地震住了朱小腰、温宝和唐七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