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就瓦解了这汉子精修苦练数十年的“无指掌”,而且还把他打下了飞檐。
然后关七五指急弹,指法千变万化,白愁飞“惊神指”之“立春”、“雨水”、“春分”、“清明”、“谷雨”、“夏至”、“小暑”、“芒种”一路飞弹,有的指劲发出极尖锐的破空之声,有的指劲则和着非常好听的乐音,有的指风袭出一缕妖黑,有的指风则绿嫩袅袅,何等媚人,有的指意飘忽莫测,沉浮不定,指意大开大合,纵横捭阖,有的指势一出,便发出浓烈的血腥味,有的指力才发,便腐尸般的味道大作。
这些指法,全攻向吴惊涛。
吴惊涛正以“活色生香掌”攻向关七。
关七四击以弹琴般曼妙的指法。
惊涛书生忽然手忙脚乱,本来是“味”的掌功,而今却与“色”的掌法掺杂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而本来是“声”的掌意,如今却成了“触”的掌势,完全弄混了、搞乱了!
他本来的武功,是一动意就马上抖决迸发,已几近于绝代高人的那种:“一羽不能加,一施不能落,一触即有所应”的最高境界——可如今他完全受关七的指法所制,变得乱作一团,好像是章鱼的爪子全纠结在一起,又似是一阵狂风乱吹,把蛛网都纠缠在一起了。
这一来,就变得无所施展。
无法施展。
——不是不想有为,而是无可作为;不是不敢作为,而是无能为力。
吴惊涛在这一刹,变成好像是自己“声”的意功要向自己“色”的掌意挑战,而”触”的掌法又与自己“味”的掌力决战。
他自顾不及,而且还手足无措。
他阵法大乱。
这是惊涛书生出道以来,与敌交手,第一次感觉到这般艰辛、畏怖、且力不从心。
他殚精竭智,全力应付。
他还好。
修长汉子可更惨。
关七一旦自拍“天灵盖”后,也没忘了他,更没忘了他的“落风掌”怀“卧龙爪”。
他也一样出指对付他。
但只出一指:
“惊蛰”。
“惊蛰”这一指,是荧七向那修长蒙面汉子随手弹出的,就像一个熟练琴师手里指间的一个音符一般,在整首曲子里只是一个dú • lì的音阶,承先启后,但对那修长汉子而言,这一指却似他命中注定要相逢,已等了七世三生终于遇上的这一指。
修长汉子本来正趁吴惊涛出手对付关七吸住了他注意力之际,与精悍汉子齐出手施暗袭,可是关七自拍天灵盖,以一口血箭打飞了矮汉,修长蒙面人已知不妙。
他一知不妙,便退。
疾退。
可是关七已向他出指。
他退得再快,也快不过关七的指劲。
这一刹间,这修长个子的蒙面汉子正与关七打了个照面,使他乍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白衣白袍、孤做冷漠的人白愁飞!
他曾与白愁飞在“三合楼”的长街上对峙过。
当时,他曾猝杀雷纯身边的兰剑婢仆,白愁飞确曾动了杀这修长个儿蒙面人之意,可是因关七出现,挑战场中所有高手,所以白愁飞只把这高长个子“六圣主”迫得狼狈不堪,却是未及杀他。
可是,那时候,“六圣主”已生起了一种甚为奇特的感觉:——他必须杀死白愁飞!
——要不,他就会死在这白衣人手下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像交织、交错、交杂在一起,就看淮杀死谁、谁死在谁的手上而已!
对这种感觉,“六圣主”一直非常惊恐。
——是以,当他风闻白愁飞死讯,他比谁都高兴。
他的郁结已解:
原来那预感是错的,不会发生的,因为白愁飞已死了。
他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
为了活下去、好下去,他是不择手段,也不惜一切。
当年,他出卖关七,原因是有两个:
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