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在位,但仍暗权在握。
他的话就是命令。
有些人就算是失了势也失了意,但一样有让人有可敬可畏可怕之处,就像一头老虎一样,就算是没有了尖牙利齿,但说什么它仍是一头老虎,杀威尚在——更何况,张铁树和张烈心这些人本来就是他的爪和牙。
“铁树开花”即然已投靠了蔡京,当然希望他能重振昔日雄风:只有主人能当时得令、咤叱风云,作为奴才的才能嚣张跋扈、张牙舞爪。
蔡京一度倒合,最令铁树,烈心失望。原本他们以为投靠蔡京一党,是最有实的了:普天之下,哪有比当蔡相门下更能为所欲为、扬眉吐气之事?就算是受皇帝老子赏识,恐怕也莫如在蔡相手上得宠来得风光。
可惜,连这样强大的靠山,也是说倒台了便倒台了。
虽然台是坍了,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蔡京看来是韬光养晦,徒子徒孙,依然满布朝野,只等他老人家发号施令。
蔡京看来是退了下来,却正是他大张旗鼓也是重整旗鼓之——当他卷上重来,他已有足够的实力教谁人也不能让他再退下去。
其中一个“实力”的培植,就是武林高手的招揽。
招揽收买备路武林高手相助一计中,其中力争的对象自然就是关七。
蔡京可不管天意若何。
他抓紧的是自己的野心和目标,他的意思就是无意。
——因为天意其实就是人心造成的。
天威难测,但对他而言,曾长期与皇帝赵佶相处,这“天子”的意旨也没什么不好猜度的。
他认准赵佶纵有心改变,也无毅力坚持,迟早会再找他主政,让这只顾玩来而疏于政事的皇帝继续风流快活、享受人间神仙福。
——只有他能为皇帝办到这点。
因为他已看透了这道君皇帝。
就算他矢誓声言要改革变化、到最后,变革也一定不会大大,更不会彻底。
因为变不了。
赵佶如何要重振朝纲,第一个罪恶滔天的罪犯就是他自己。
他若要革命,首先就是先宰掉自己的命。
真正与他唇齿相依,乃至唇亡齿寒的,便是蔡京。
——因为他们一同犯事、犯罪、犯上攫取国家百姓、朝廷万民的一切生命财富作为他们个人或一家一族享乐之用。
他们是沆瀣一气,也是一丘之貉。
赵佶若要改革,顶多只是一时意气,让他自己的声名不坠、威名更甚之故,只要过得早则三、五个月,迟则一、两年,赵佶必定故态复萌,那时,必会重新重用自己,为他扫除一切的障碍。
蔡京知道自己一定算对。
所以他定。
笃定的定。
他知道人命由天,但天命都往往由他控制,所以他也就管它的天命由天下由天,他进时广植朋党,退时养精蓄锐,以退为进,为他下一番风云,再起而筹谋运策。
于是他指定要“夺得”杀七——要是“缺之不得,便杀了也罢。
张烈心二人当然全力以赴,他们自然希望能争得蔡京欢心。
张铁树二人理所当然的希望蔡京能东山复出,呼风唤雨,尽管,蔡京老是在别人劝他应积极谋取重利主掌政局时只微笑表态:“我曾咤叱风云,也曾风云再起,但而今只想笑看风云,无意再盖云复雨矣。”
——要真的是这样,铁树、开花可长最不愿见的。
“迷天盟”全盟崩溃后,“铁树开花”因曾有出卖过”七圣盟”的纪录,以方应看为人精明清醒,在予以奖励后,果不再予以重用。故在蔡京未收买他们之前,他们也一度想起投靠移守局面的“六分半堂”和实力正迅速窜升的“金风细雨楼”。
不过,张铁树认为,雷损已死,雷媚背叛,雷动天负创未愈,元气大伤,狄飞惊半残不废,雷纯只一弱质女子,要主持大局,只怕力有未逮,“六分半堂”之前程远景,可思过半矣。
故张铁树坚不加入“六分半堂”。
张烈心本有意向“金风细雨楼”靠拢。但不久后,白愁飞叛变。迫走王小石,狙杀苏梦枕,“风雨楼”陷于内哄,最后苏白齐死,王小石独主楼、塔,二路并进,张烈心却极不喜欢王小石的行事作风,故抵死不肯加入“金风细雨楼”一系。
他不喜欢王小石的原因,十分简单直接:他是从“王小石”的名字开始,已十分讨厌这个人了!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其中原因,直至有一天,张铁树半开玩一笑的对他说:“我看王小石这个人不致如此可厌吧!你那么憎恶他,敢情是为了他的名字之故。”
“他的名字?”
“他叫王小石。但把你给害得家破人亡的仇人,就叫做王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