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尽他们用餐归来,听见岑沐风屋内有打斗的声音。三人立刻破门而入。两黑衣人见本不敌岑沐风,又来了这许多帮手,立刻转身一前一后夺窗而逃。岑沐风紧跟着追了出去,并丢下一句话:“看好银箱!”无尽也飞身跳出窗外紧跟上岑沐风。
两个黑衣人仗着熟悉当地地形,时而飞檐走壁,时而穿街过巷。岑沐风和钱无尽虽紧紧追在后面却总差了那么数丈远,难以将该二人活捉。
四人你追我赶,行至一条河边,两个黑衣人欲跳上一条驳船。无尽连忙手臂向前一伸,射出数枚暗器,先跳上船的黑衣人中了暗器应声倒下。另一黑衣人躲过暗器跳上了驳船。
岑沐风赶到河边,准备跃至船上捉住那两个黑衣人,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闪电,紧接着一声巨响,雷雨将至。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将周遭照得如同白昼。岑沐风目光所及之处,见到河边有一个凉亭,无尽整个人蜷缩在亭子的一角,用双手捂住耳朵,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岑沐风看着驳船就要驶远了,他飞速向前跃了几大步,又是一声惊雷。岑沐风终究还是收住了追踪的步子,转身跑回了凉亭。
不多一会,乌云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天空像撕开了一个口子似的暴雨如注,河边的树枝似妖魔鬼怪一般的在雷雨中狂舞。大雨滂沱之中霹雳震天,闪电如火龙一般照得周遭忽明忽暗,在一帧帧惨白烈光的袭击下,无尽仿佛失了神一般,整个人越缩越紧,嘴里像在说着什么但在这雷雨中又什么都听不清。
岑沐风入御缇司七八年了,因受刑失神的美人见得多了。可今日,他却有些慌了神。他走近看清无尽的样子,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感到心脏一下一下地像被揪着有些难受。
此时还要考虑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想法不觉有些可笑了。岑沐风索性走到无尽身边,轻轻搂住了她。无尽躲到他的怀中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身体稍稍舒展开了一些,但是双手仍然死死地捂住耳朵,满身都是冷汗。
岑沐风斜靠着凉亭的立柱坐下,将无尽抱入怀中,把无尽的脸颊埋到胸前。岑沐风用一只手臂紧紧圈住无尽,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反复说道:“别怕,有我在。”无尽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死死地贴住岑沐风的胸膛,想抓住眼前能抓到的任何依靠。
岑沐风就这么抱着无尽,用手腕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渐渐地感觉无尽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就这么抱了一个时辰,雨渐渐小了,雷电也没有那么密了,岑沐风才听到无尽嘴里在喃喃地说什么,似乎在喊娘亲,又像是在喊不要离开我,或是快来人啊!这雷雨天气一定是唤醒了无尽极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又过了一个时辰雨终于住了,乌云也散开了,周遭渐渐亮了一些。无尽呼吸也顺畅起来,神志渐渐恢复了。她终于放下自己的双手,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岑沐风俊美的脸庞,离得自己那么近,关切的眼神不知望了多久,眼眸中竟生出了不少红血丝。
无尽眼眶湿润了,有泪珠淌落到了岑沐风的手上。“可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岑大人关切地问道。
无尽窝在岑沐风怀里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暖,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也显得十分怡人。她还想在此处继续缱绻一会,便伸过双手环抱住了岑沐风的腰,继续埋头依在他的怀中,说道:“世人皆想以自己最好的样子示人……没成想无尽最糟糕的样子都被大人看到了。”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莫要介怀。”岑沐风心想,今日你如此脆弱的时候我能陪在你身边,甚是欣慰。可这话终究在心里转了几圈还是没说出口。
“无尽幼年丧母,母亲去世那天就是这样的天气,电闪雷鸣。就这样看着至亲在我面前生命渐渐消逝,自己却无能为力……”
“可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许是那时落下的病根,但也不全是。因家中变故,哥哥将我送到了别处又吓了一吓此症便发作了。有兄长遍查医书,寻访名医。道是心病,说是除非当日情景重现,能弥补心中遗憾。可笑,世上可有时光倒流之术?”
“你娘亲是中毒了?”
“大人猜到了。”
“嗯。所以你潜心毒术。怕水怕黑可也是因雷雨所起?”
“怕黑是。怕水是小时候落过水。爹爹托了道长算了我八字害水喜木,爹爹也不让我沾水了。”
“今日白天就闷热,若是怕雷雨,以后这种天气便莫出门了。在屋内可会好一点?”
“之前雷雨,我都是躲在屋里有人陪着,倒是会好很多。今日在这野外,条条闪电劈脸而来,我多年未有如此害怕了。今日在大人面前出丑了,以后都不好意思见你了。”无尽说着喉咙有些哽咽,她一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肆意洒脱的样子,从未在人前示弱过。未曾想今日内心的脆弱都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