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誉宣赶紧闭了嘴,收起了墙上的画递给岑沐风道:“这幅画尚未题诗落款,你可以补个自己喜欢的。只是……还有几句忠言可能会有些逆耳。”
岑夫人:“有些男女相处之道,你确实应该多教教风儿。”
岑誉宣:“与贵家女子尤其是天家女子相处,与普通人家女儿是不同的。普通人家女儿,你爱她护她很易得到她的真心。可是天家之女,不论多么优秀的男子得来过于容易,她们反倒不易珍惜。你看大公主,已经换了三任驸马。二公主便是因为求而不得才觉得沈弘霁无人能及,至今为他单身。而这三个公主之中,我却觉得三公主是最不易招惹的,因为她毕竟不是圣上所出,而是沈时耘的孩儿。那沈时耘,却是本朝第一大老狐狸……”
岑誉宣话没说完,已经被岑夫人拖走了。
岑沐风拿着画像回房间挂了起来。他坐在一旁凝视着这副画像,回忆起他与那个自称钱无尽的女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是自己与她朝夕相处,只看中了那眉眼之间传递的情话,却未曾意识也不愿去想那些细节透露出的信息。
这时,一只蚊子从岑沐风眼前飞过,停在了一旁的书册上。蚊蝇当也是小毒之物吧。岑沐风取出了木簪,在那蚊子身上晃了一晃。那只蚊子立刻仰身死去。岑沐风拿起木簪仔细看去,那麒麟兽雕花的下方清晰地刻着一个“瑶”字。
所以,这根木簪是真的扶桑神木簪。而她,便是天之骄女、万民敬仰的裕桢公主。
前一刻,岑沐风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与心爱之人好事将近。后一刻又觉着心爱之人有些遥不可及。能让岑沐风患得患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也只有沈慕瑶了。
这几日,岑沐风恨不得都住在御缇司中,借着埋头办案的劲忘掉折磨心神的烦心事。懿王倒了,接下来清理懿王余党的任务艰巨,不少都会落到岑沐风手上。可是肃清余孽这些事情统统都得以懿王定罪伏法为前提。眼下与懿王相关的几个关键案子尚有未查明的事实,还需将案情进一步查实。
岑沐风理了理薛刘两案的思路,有一些疑点恐怕只有找到赏乐亭的苏玲儿才能说得清楚。眼下,还没有苏玲儿的任何消息。在望苍,这姑娘一路留下的线索似乎都在将岑沐风引导至揭开懿王通敌的真相。这个苏玲儿定然背后有人指使。现在看起来即便不是景王,也是景王一派的。毕竟经此一役,最大的获益者便是景王。既然如此,想找到苏玲儿虽难,可让其主动现身却绝非难事。
思虑至此,岑沐风在上呈与懿王判乱有关案件调查情况的奏疏结尾处又加了一段:“与懿王叛乱有关案件如上所报,皆已查明。但尚有原礼部郎中薛勤贪墨案及原工部执正刘殷监守自盗案因关键证人苏玲儿尚未寻得,致重要案情不明,无法结案。此两案事关懿王通敌关键证据之来源,与太子中毒案很可能有所牵连,如仓促结案,恐难成铁案,引人诟病。我等尚需假以时日查明案情,以铁证定案,定服人心。”
如今,懿王在天牢,成帝尚且健在。懿王是成帝十分看重的儿子,懿王在世上一日,便有一日翻身的可能。景王想将懿王一派斩草除根,当是最为急于定案之人。若是能加上给太子下毒这个罪名,懿王必死无疑。岑沐风交上了奏疏,种子已播下,静待花开。
不出两日,李信来报,在盛京发现了苏玲儿的踪迹。岑沐风速带人去追捕,这姑娘,别看是伶人出身,却舞得一手好剑,岑沐风与她交手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制服。
将苏玲儿带回御缇司,岑沐风便开始审问。苏玲儿一开口,岑沐风就怔了一下,这声音……他闭上了眼睛,用心回忆了一番,与芊茂谷口那个挟持沈慕瑶的紫衣女子的极为相似。她若来,兴许能够分辨真切……不过,中秋节后,沈慕瑶已经多日未见人影。岑沐风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愈发地没有信心,只觉着人家哪有闲工夫帮你查这些小破案子。
不出所料,苏玲儿很快就招供了,当然这供词半真半假,岑沐风心里自然有数,不过定案当是够用了。
按照苏玲儿的供述,薛勤一日到赏月亭点了苏玲儿陪侍。那日薛勤很是得意,似乎刚刚办成了一件大事,得了一瓶什么宝贝。苏玲儿的一个伺候丫头起了贪心窃了那瓶宝贝,可是刚刚用手试了试就毒发身亡。
对于薛勤案的这一段供述,岑沐风内心还原了一下他认为的真相。薛勤应是受懿王所托,借着自己有接触南昱使者的机会拿到鸢尾毒再交由懿王去毒杀太子。结果这毒给苏玲儿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