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靠墙坐下想着这几日她一路的折腾。为了给陈大人正名,除去自己被莫名其妙冠上的坏名声,沈慕瑶又穿上了那套潜蛟服以御缇使的身份去大理寺查了唐少杰案的相关卷宗。查完之后她便明白需找到蒋贞儿证明陈大人在唐少杰案中所查事实皆非捏造,才能为陈大人翻案。因蒋家住得离国公府一下人的宅子很近,为表诚意又免节外生枝,沈慕瑶便亲自来了。
沈慕瑶来这宅子之前,就差人提前做了功课。唐少杰案之后,蒋家拿了钱财消失过一年,后来又搬回到此处宅子居住。一家人拿了唐家两千两白银的赔款,倒也活得自在,无需太过辛劳。
蒋贞儿见沈慕瑶慌不择路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连忙起身给她倒了一碗水,打趣道:“钱姑娘,如此惊慌,可是那要强纳你为妾的地方官吏追到京城来了?”沈慕瑶此前到蒋贞儿家拜码头的时候就谎称自己为了躲避老家恶官,避来京城远亲家里。
“贞儿你冰雪聪明,正是如此啊!可跑死我了。”刚好方才岑沐风穿着官服在附近招摇过市,沈慕瑶借坡下驴。
“我方才见门前经过一个官府大人,身着绛红色官服,上面还印了龙纹的,难不成是他?”
“正是正是。”
蒋贞儿欲言又止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钱姑娘,你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沈慕瑶差点没呛死过去。她顺了顺气,解释道:“你不知那些富户家宅后院里头莺莺燕燕的勾心斗角有多麻烦。我钱无尽呢,宁为穷□□,不做富人妾。”
蒋贞儿一边摇着织布机手柄一边叹道:“我等民女,便只有嫁予穷□□同做富人妾氏两种选择吗?”
“亦不尽然。像贞儿你貌美如花,没准哪天有个富家公子看上你,愿娶你为妻。”
“倒是有过富家公子曾与贞儿两情相悦……”
“那为何当下姑娘还是一人?”
“那家家境殷实,郎君父母不同意这婚事。”
“那郎君对贞儿你可真不错,愿意将你们的事禀告父母,而不是将你养成外室。我同你说的那个地方官员,便只想背着家人要我做见不得光的外室,便是再富足,我岂能答应?”
蒋贞儿只觉得与沈慕瑶同命相连,聊得甚为投缘,话匣子便打开了:“钱姑娘你说得是。我为此事一度郁结于心,只想一死了之。奈何郎君还紧追不舍把我救起。父母怒我不争,还跟郎君家里撕破了脸。”
沈慕瑶心想,果然陈大人查明的皆为实情。沈慕瑶继续问:“那郎君今在何处?贞儿可还能与之再续前缘?”
“听说突然家道败落,父母叫我避之不及。”
果然贸然叫蒋贞儿去作证恐怕会行不通。蒋家应是知晓了唐家被懿王案牵连已锒铛入狱,害怕自己再牵涉其中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沈慕瑶琢磨着,得想个辙叫蒋家自己愿意去官府作证,也免得落个有人强迫或者诱导他们作证的口实。还没等沈慕瑶聪明的脑袋瓜子想出来法子,一个稚童拿着串糖葫芦跑了进来,直唤蒋贞儿娘亲。
看着稚童的年岁,想着唐少杰案发的时间,难道蒋贞儿跳迁渔江是因为她当时已有了身孕?蒋家去了外地一年便是为了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吧?沈慕瑶想着,忙问道:“真没看出来,贞儿你居然有孩子了。”
“哪里哪里,钱姑娘别误会,这是我家前年在外地的时候路上捡来的孩子。”蒋贞儿答道,表情颇有些不自然。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蒋贞儿抱起了孩儿问道:“糖宝儿,这糖葫芦是哪来的?”
糖宝:“是外面一个叔叔给的。”
稚童话音未落,岑沐风便踏着晡时暖阳的光晕进了屋来。
蒋贞儿见沈慕瑶表情紧张便真信了她胡诌的那套说辞,以为岑沐风真是要来捉人的,下意识地一把护住了糖宝。
岑沐风走到沈慕瑶面前把她从木椅上拉了起来,问道:“我从始至终只想娶你为妻,你却误以为我要你做外室?”
沈慕瑶只觉得岑沐风这两日一会风一会雨的,真是混乱。
蒋贞儿见状,才放松下来,说道:“钱姑娘,这大人对姑娘看上去很是认真,姑娘你好好想想啊。有良人莫错过,不要像我抱憾终身。”
沈慕瑶心生一计,她朝岑沐风眨了眨眼问道:“岑大人来京城何事?不要告诉我是为我专程而来。我不信。”
岑沐风:“自然是来办公差,顺便把你寻回去。父母那边我已讲妥,我岑某今生非你不娶。”
沈慕瑶:“你可有骗我?”
岑沐风:“此言若虚,天打五雷轰。”
不过是演戏,没有必要发这么狠的毒誓吧。沈慕瑶继续道:“大人来京城何时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