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轻轻地唤道:“我的好瑶儿,你终于来了。姨好生想念你娘亲还有你!”两人这十多年来见的第一面便弄得泪眼婆娑,这场景远远超出了岑沐风的想象能力,他在一旁已是无比凌乱。
侯爷叫了迁云涤墨苑的大厨到府里来,烧了一大桌子好菜,还特地吩咐二夫人母女全程回避,又怕人少不热闹,就喊了些岑家和钟家的亲戚过来。
落座之时,岑夫人直接坐到了岑沐风的位置,挨在沈慕瑶旁边。一顿家宴下来,二人有说有笑,互相夹菜,照顾周全,岑家父子似乎都是多余的。岑沐风一顿饭都没跟沈慕瑶说上几句话,沈慕瑶更是看都没有看他几眼。岑侯爷看在眼里,幸灾乐祸道:“这天下倘若女人能同女人成婚生子,定当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果然还是岑誉宣了解女人,家宴过后连着几日,岑沐风都早早离了御缇司赶往公主府,却都不见沈慕瑶的人影。府中下人说公主上午忙完沈家商行的事情便去赴岑夫人的约了,有时候还会捎上叶婧宜,总之不是去各大酒楼品鉴美食,便是去裁衣服定首饰,走街逛巷,游园赏景,很是惬意。
岑沐风觉得自己此前不想让母亲和公主见面的想法简直无比正确。往常岑沐风忙完公事,不论多晚,每日见到沈慕瑶还能温存几分,这几日别说手没牵着,看都没看上一眼。岑沐风没想到吃了几个大男人的醋,最后竟败在自己老娘手下。这一日他十分不服,生生在公主府中硬等到沈慕瑶回来。
沈慕瑶回府,见到岑沐风唤了他一声,便拉着思雨思雪去试岑夫人送她的首饰。从发簪到耳坠到珠链到腰带,三个人试来试去半个钟头过去了。沈慕瑶发现岑沐风还在一边看着,向他走了过来。
岑沐风心想,总算想起我了,刚准备伸手去搂住沈慕瑶,却听见公主说道:“大人,今日太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才刚到亥时,怎么就晚了?”
“我今日要早些歇息,明日还得早起。”
“明日何事?”
“明日要同兰姨一同去檀香寺,我们要去抢着烧第一柱香,所以需要很早很早很早就起。现在便要沐浴歇息了。”沈慕瑶很神秘地说道,“你知道吗,檀香寺求姻缘最为灵验了。”
岑沐风听着沈慕瑶这语气,她口中的兰姨还有她所求的姻缘似乎都与自己无关。女人变心的感觉估计大抵如此。
岑沐风有些气急,道:“胡闹!你还需要求什么姻缘!”
“自然要求。要求我和夫君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恩爱一生!”
“这自然能够实现。我心中怎还能容得下旁人?”
“那可不好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你爹一样,成婚之前甜言蜜语,成婚之后招蜂引蝶。我想想兰姨就觉着难过,若你像你爹那般,莫要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绝无原谅你的可能!”
岑沐风终于知道这几天公主为什么对自己爱理不睬的,他不知道他娘在公主那里倒了多少苦水,叫沈慕瑶都怀疑起自己的一片真心来。岑夫人这是自己亲娘吗?
岑誉宣这几天去凌波湖钓鱼与沈时耘攀谈得越来越多,两人似乎找到了一点少时一起玩乐的感觉。岑誉宣通过闲聊,大约感觉若是求亲聘礼能够体现雍璘侯府的诚意,能够体现侯府对裕桢公主的重视,他沈时耘应当是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可是如今府里最贵重的宝贝,那个镯子已经被他娘俩当作定情信物送出去了,眼下倒是要谈婚论嫁了,还有什么可送的?
雍璘侯府中,岑誉宣这几日都在为聘礼的事情发愁,他写了多少个礼单,岑夫人均觉得太过普通没有诚意。岑誉宣实在技穷,把毛笔往桌上一扔:“这沈时耘太磨人了!我把侯府端给他行不行?”
岑夫人:“人家国公府加上公主府那么大还稀罕你的侯府。没有诚意,显不出我瑶儿的矜贵。”
岑沐风看了眼他娘,只感觉岑夫人现如今是沈慕瑶的亲娘,自己不过是要倒插门的赘婿罢了,便没好气地说道:“侯府都看不上,那把迁云涤墨苑送给他算了!”
侯爷和夫人异口同声:“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岑沐风惊呆了,他爹娘这一定是被沈公给下了降头。
可是,岑夫人却对这个想法十分满意。侯爷也毫不吝惜,将迁云涤墨苑的地契装在一个红信封之中,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便准备登门提亲。
倒是二夫人听说此事十分心疼,她娘俩一直在岑府不受重视,想着攒些钱财傍身。如今这府中的少侯爷攀上个公主,整个府里恨不得砸锅卖铁攒聘礼去提亲,这架势着实也是把她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