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全死后,第六都尉所需要个掌门人。陆正贤大人为官还算公正,但他也明白,御缇司必须得留个能藏污纳垢的口子,如若御缇使们皆是清正廉洁秉公无私之官员,有些不太干净的事,非做不可的,便做不成,上峰一样会怪罪。一番考虑后,陆大人还是上奏力主提拔了第六都尉所的镇抚使郭嘉兴。郭嘉兴跟了李奉全十多年,得了李奉全的真传,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不过郭嘉兴比李奉全更聪明滑头一些。
第六都尉所把徐家的几个案子办砸了,魏熙荣觉得岑沐风是景王一脉的人,便把这几个案子悉数移给了第五都尉所。本来手中徐倚坤的案子岑沐风就觉得不好处理,他不想冤枉好人,也不想因此与景王为敌。眼下手中竟多了这多徐家的案子,岑沐风真是头大。
趁着徐公呈上了弹劾奏书,景王也怕引火上身的档口,岑沐风赶紧行动,缓解一下压力。对于徐倚坤,他迫不得已还是翻出了其昔日打架斗殴收买巡捕的事,罚了他一年俸禄放了。而徐峥华,查出他曾经因为救灾款调度不力,挪用过一笔,罚官职降一级。而程语禅因工部尚书李行衍所上奏书有数处笔误,按规定退回奏书要求重改再报。主要那奏书无病shen • yin,报的并非什么要紧之事,程语禅几日后竟将此事忘了,未再追踪办理,导致奏书遗失。岑沐风最后给程语禅上报的罪责是疏于职守,最后罚其半年俸禄了事。
这三件案子办得,既没有驳了景王的面子,说明徐家人入狱并非被诬告。对于徐公,虽然面子上无光,但至少门人得以保全,自己也免于身陷泥淖。此时此刻,岑沐风尚且弹了一手好琴,削减了两方的杀气。只是这琴没法照此路数弹太久。因为如果换了个形势,等着双方真的水火不容之时,用这平衡术只会两边都不讨好,最后弄得自己左右不是人。所以剩下三件徐公亲信的案子,岑沐风不敢就此草草了结,还是捏在手中再观望一二。
这些时日,岑大人心中甚是苦闷,他也想早日回到当初可以依律依规依情依理畅快淋漓办案的时候。奈何有求于人只得委屈求全,所以症结在于他这婚事何时能办了?
眼下成武帝大病初愈,沈慕瑶没有理由不去探望,她这一去探望,便没有理由不去当着淯王的面说这婚嫁之事。
这一日,沈慕瑶带了安神凝息的珍贵药香,进宫面圣。岑沐风怕沈慕瑶面圣之后皇帝传召,便找了由头跟了陆大人一道进宫拜见景王,以汇报案件为借口,等着皇帝传召。
成武帝在接见朝臣,淯王便候在延德宫的偏殿。他听说沈慕瑶和岑沐风一同进了宫,眉头紧锁道:“这雍璘侯府不声不响的还能过了沈公这一关?”
“他两人同时进宫没准只是个巧合。”萧彦钦说道。
“难不成要坐以待毙到他二人一直巧合到成婚不成?”淯王怒火中烧。
“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先把景王和沈家解了绑。再叫沈公和徐公一起把秦净渊给端了。杀亲之仇,离爱之痛,这两笔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淯王说罢,顺手提起了一盏灯笼,这便是恢复了成武帝元气之物。沈慕瑶就要到寝殿了,淯王叫来伺候的李公公道:“一会听本王的吩咐,过来取了这安神灯,去给父皇挂上。”
沈慕瑶来到成武帝延德宫寝殿,嘘寒问暖一番便开始伺候起这个父皇。成武帝应付了一干的大臣,甚是头痛,见到这个小女儿,才是欢心了很多。
成武帝看着这女儿都快十八了,越长越像当年姚郡主的模样,打趣道:“我瑶儿求了赐婚的圣旨都有半年了,可有选到心仪的郎君?”
沈慕瑶喂给成武帝喝下一口补药,道:“东陵这么多好儿郎,哪能选不着!”
成武帝笑道:“可还是雍璘侯府那小子?”
沈慕瑶笑而不答算是默认,刚想开口说成婚之事,李公公进了寝殿。沈慕瑶立刻闻到一股药香,这是久梦香的味道,但却没有久梦香那么激烈,而是柔和了很多,香力持久绵长。
沈慕瑶心中直觉不好,她抬头一看,李公公挑了盏灯笼挂在了龙床床尾。那灯笼似透非透,仔细看去,灯罩上竟有些皮肤细腻的纹路。灯罩内里,久梦香制成的药香油料在徐徐燃着,透过灯罩发出蓝色的幽光,有些阴森。灯罩上绘了一个仕女提着一只灯笼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仕女掌灯!沈慕瑶脑子一震,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东陵皇宫中怎么会出现人皮灯笼如此阴邪之物?而这灯的出现不就意味着千年炎珀也不远了?沈慕瑶心脏砰砰砰地跳着,盯着那只灯笼眼神都移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