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抿嘴笑了笑问道:“你那要紧的事是什么时候?”
“三日后。”
“那你拜我为师,我保管这两日教会你看帐,叫你娘亲对你刮目相看,满心欢喜地放你出岛。”
“真的吗?你若是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教会我,我便喊你师傅!”
“一言为定!”
这第一日,沈慕瑶在自己房门口挂了外出办事的牌子,这岛上的海匪便不来寻她帮忙了。
沈慕瑶先教了白珞琛打算盘,又请贺伯盯着她练习整日直到记住规则。然后沈慕瑶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把黎瑛瑛拿过来的账簿全部梳理了一遍。这简直是查海权帮的天赐良机。
经过一天的梳理,沈慕瑶发现,海权帮的盘子还真是大,分布在东南沿海一带足有两万多人,这东翱岛不过是海权帮的总部。如今海权帮的营生,五成靠贩卖私盐,一成靠押送违禁物品,一成靠收商队的保护费,剩下两成是合法的买卖,便是给人家走镖,收取的也是正常标准的镖礼。
沈慕瑶把海权帮各个营生的收支情况,行情波动列了个单子,第二日便开始教白珞琛看帐。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白珞琛虽然武功方面还算个好苗子,但对于账目算术就是一窍不通。
沈慕瑶想着,要想教会这个榆木疙瘩,用普通的办法肯定不行。沈慕瑶先把账簿的编写方法编成了一个生动的小故事讲给白珞琛听。待她觉得看帐没有那么无聊了,又将看帐的规则编成了几句朗朗上口的口诀,诸如“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银钱一去无踪影,账目凭据两相对”“账簿如链条,页页需接续”等等。
白珞琛脑子还凑合用,很快把口诀记了下来,对照着账目,也能理解一些其中的奥妙。沈慕瑶再把自己归纳的那页纸对照着账簿一一讲给白珞琛听,白珞琛就这么零起步,一天下来居然也能把海权帮的买卖讲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所以到第三日,当黎瑛瑛看见自己女儿将帮内的事务,说得条条是道,诸如帮里的主要营收,主要的开销,要维持帮派运转每年至少需入账多少银两,哪些营生如今入不敷出需要砍掉而哪些利润丰厚尚需继续扩展规模等等,黎瑛瑛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她摸了摸白珞琛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又扯了扯她的脸皮,不是易容术啊!半晌她才问道:“儿啊……这……是谁教你的?”
白珞琛嘿嘿一笑指着沈慕瑶道:“我的女夫子。”
黎瑛瑛教了白珞琛数年如何看帐做生意,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撬开她的脑壳。此刻见到白珞琛这么两三天就入了门,简直感动得快要哭起来。黎瑛瑛已深信不疑,沈慕瑶便是她女儿命中的贵人。恨不得点上三炷香给沈慕瑶供起来。当即就同意白珞琛带着沈慕瑶出岛玩上几天。
沈慕瑶有点尴尬,心想,这不过是最初级的看帐本事,还没教这徒弟怎么认假帐,怎么做假账又不露痕迹呢。白珞琛就此认了沈慕瑶做师傅,白珞琛不知,她这真是拜在名师门下了。
白珞琛拉了沈慕瑶出门,说有绝世好物叫她去看。沈慕瑶坚持,违法乱纪之事坚决不做。白珞琛只道,跟她去看定不会后悔。今日只看,看又不犯法。沈慕瑶跟阿禹古将信将疑地骑了马跟着白珞琛出了岛。
因为今日不是出去干架的,白珞琛没有带随从,就她和沈慕瑶、阿禹古三个人,骑马骑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条从北边入闽州必经的街市上。三人栓了马,上了间茶楼,找了个露台的位置吃起小食喝起茶来。
就这么吃吃喝喝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动静。沈慕瑶有些不耐烦了:“白姐姐,你今日是演的哪出?你带我看的绝世好物……”
还没等沈慕瑶话说完,就听见隔壁露台两个富贵小姐的对话声传来。
那粉衣女子道:“他们今日当真会路过此处?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京官。”
蓝衣女子问道:“那领头的什么官阶?”
粉衣女子:“从三品官阶。我闽州自然有比这还大的官,可你从未见过这样的官,他们可是专治官员的官,威风凛凛,横扫八方。”
蓝衣女子:“那从三品,也该是个半老头子了吧,有甚可看的。”
粉衣女子:“非也,据说开路的大人样貌冷俊英朗,绝非凡品。我徽州的姐妹得见了那位大人便过目难忘。你看看这附近茶楼的露台,全是得了信的小姐,在此处围观呢。”
难道是今日御缇使要路过此处?沈慕瑶想着自己躲在岛上几日连这要紧的消息都不知道。魏大人就要到了,可他也没有隔壁两个小姐说得那么出挑吧。她再抬头往街两边看了看,确实,露台上的茶座坐的都是衣着讲就的小姐,皆在朝街面上眺望着。沈慕瑶轻轻叹了口气,这偏远之地的人,果然没什么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