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听见一帮强盗在嫌弃另一帮强盗,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珞琛看着沈慕瑶这小表情有些不高兴了,连忙解释:“世人皆知我海权帮与净海帮是东陵沿海一带最大的帮派,但我们是截然不同的。我太太太祖爷爷从一个贫苦无依的渔民靠贩卖私盐白手起家建立海权帮,初衷就是要扶弱济贫。我帮严遵祖训,只与朝廷争利,绝不向百姓谋财。你看我们卖往全国的私盐,比官盐便宜还成色更好。我们有时也为商队收些保护费,可那都是辛苦钱,我们也是实实在在出了力的。上次为了保护商队过将魂谷,还死了两个弟兄。”
阿禹古:“那打家劫舍,贩卖人口?”
李剑扬:“余护卫言重了。早些年,海权帮可能打家劫舍的多一些,但从来都是只打欺压百姓的豪强。至于贩卖人口,这帽子可不敢给我帮扣上。之前有些富户想寻个能生养的侍妾什么的,我镖局走南闯北认得的人多,遇到家贫想借此机会出穷窝窝的妹子,便从中牵牵线。”
白珞琛拼命地点头。沈慕瑶想着这几日与海权帮的人相处下来,他们确是盗亦有道,感觉不像是无恶不作的恶匪。再看看白灵山庄的账簿和白龙镖局走镖的簿册,确实也没干什么太伤天害理之事。沈慕瑶借机接着问:“那净海帮有什么不同?”
白珞琛:“净海帮就大不相同了,他们极为没有底线。净海帮帮主夏振霆身体有恙,不怎么管事了。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夏焰虎,几乎独断百乐散生意。老二夏擎坤,带了一帮子人做海盗,他们收保护费那才是强取豪夺。”白珞琛说的有些义愤填膺,喝了口水。
沈慕瑶:“那老三呢?”
白珞琛:“老三夏书珣。”
沈慕瑶:“这名字倒不错,听起来像是个书生啊。”
白珞琛:“我的夫子,你可真是涉世未深。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能凭个名字就断了人的好坏呢!”
李剑扬:“这夏家的三公子是夏振霆抢来的小妾所生,净海帮的生意,他就领了一支船队做海上货运,最为辛苦也牟利最薄。此人我见过一两次,文质彬彬的。”
白珞琛:“人不可貌相。你看这话本子里写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往往都是幕后的大灰狼。这几年净海帮势头如此迅猛,远远压过我海权帮,定有高人指点。这夏家三个儿子里面,只有这老三有些学问,这出谋划策出阴招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沈慕瑶笑了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看不上净海帮的所有人呗。可是你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家净海帮虽然所行非义,也不是就一定出不得好人。”
阿禹古还算比较清醒,赶紧拉回正题道:“无尽说得对。不过我还想听听二位镖师说说这梅姑娘的事。”
李镖师:“那梅姑娘会些医术,唐掌事看她无依无靠便收留她到茗香舍做个随堂医者。梅姑娘来帮中没多久,茗香舍贩卖私盐的事就事发了。茶舍被叶修年连锅端,死伤了不少兄弟,有些被官府捉去关进了大牢。这个梅姑娘从那个时候起就不知踪影了。”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吴姓镖师接着说:“这事说来也有些蹊跷的。我们茗香舍是个老据点,贩卖私盐多少年了,我们囤积私盐的处所相当隐秘。为何这梅姑娘来了没多久,整个岛就被叶修年那老匹夫端了呢?”
沈慕瑶:“岛?”
吴镖师:“对啊。我们原在黎城南郊锁心湖中的鸣沙岛上建了好些囤积私盐的仓库。我记得锁心湖水质极好,湖中盛开了很多海菜花。我们把守着这湖,遇到有下水的、登岛的人都给做掉了。长此以往,老百姓便传闻这湖中盛开的白花是恶鬼所化,专门引诱人入湖以取其性命,便无人靠近这锁心湖,这附近方圆十数里都荒芜了,正好适合我们存私盐。这个鸣沙岛,多少年都无人问津,不知叶修年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白珞琛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我帮不是有明确规定吗,刚入帮的弟兄需要在白龙镖局走正规镖五年以上才可接触险道上的生意。茗香舍这么重要的处所,须在帮里做了七八年以上的兄弟才得去。怎么这梅芸刚到帮里就去了茗香舍?”
李镖师:“应是唐掌事和这梅姑娘好上了,两人自然想在一处。”
沈慕瑶看了阿禹古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她是想到,这梅姑娘与唐掌事同她与叶大人的相处模式真是如出一辙啊。只是这姑娘,怎么最后把自己给玩折了呢?
阿禹古接过沈慕瑶的眼神,叹了口气道:“自古深情总错付,唯有套路得人心。”
沈慕瑶还没来得及多想,便有镖师来报,大门口有人寻钱姑娘和余侍卫。进来之人是萧彦钦,他神色有些慌张,扯了沈慕瑶的袖子道:“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