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扫视了一下勤政殿,还站着的将近八十名官员犹如鹤立鸡群,过于显眼了。景王问道:“还有谁?”
接下来拿户部开刀。
魏熙荣:“户部尚书季维理,户部侍郎杜弶晟,户部司郎中李荣,度支司郎中江远霖,金部郎中吴依泽……”魏熙荣又一口气报上来了个十四人的名单,这次户部尚书也直接列在名单中了,魏大人看起来是胆子越来越大,也已经懒得敲山震虎了。
这个季尚书,在六个尚书里面资历最浅,担任户部尚书还没两年,官阶正二品。季维理是徐殷茂的死党,为人执拗,不晓得转圜。
这次还没等景王开口,季维理便责问道:“敢问魏大人,可是你金口一开,我等这些为朝廷不辞辛劳鞠躬尽瘁的官员们便都要下诏狱去历练一番?你报上这名单究竟有何凭何据?倘若你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倒是要反参你魏熙荣一本,肆意诬陷朝廷命官,罔顾国法倾轧朝臣!”
魏熙荣笑道:“季大人莫要太自信了。”魏熙荣说着招了招手,几十个御缇使进到了勤政殿,控制住了殿内局势。其中一个镇抚使递过一本小册子给魏熙荣。
魏熙荣翻开小册子看了看说道:“成武帝三年,季维理任户部金部郎中。时琼州布政使司官员卢业兴押送上缴税银和税粮入京,至京城方才发现上缴的钱粮统计有误,与户部核算的数字对不上。对不上的账目本应被驳回,打回地方重新填报盖印再报。”
魏熙荣顿了顿接着说道:“卢业兴很快命人核算出了正确的数目。为行方便又避免回琼州受到斥责,卢业兴找到旧相识谷韦钧去给季维理说情,用原文书变造了一份新的盖印空白文书后,填上了正确的数目交户部备案存档,应付过关。变造公文严重触犯律法,季维理视而不见,应属共犯!”
季维理怒斥:“荒唐!偏远州府的官员来京城报告事项,均会携带一些盖好官印的空白文书,他们有何必要去变造公文?”
魏熙荣:“即便是事先盖了真官印的空白公文书,难道就可蒙混过关?”
户部官员听罢均怒目望向魏熙荣。杜琼晟道:“钱粮这些账目,地方上报的必须与户部核算的相吻合才可入账。而琼州距离平京有五千多里路,若是要回琼州重新起文盖印再到平京报告,往返得多花半年的时间。先印而后书,这是权宜之计,且是偏远州府的惯常作法。怎可因此处罚季大人?”
魏熙荣:“禀景王,变造公文,使用盖有官印的空白文书,都会给贪墨大开方便之门,此举若得许可,便是默许官员舞弊,朝中风气一旦败坏便难以收场啊!”
季维礼:“荒唐!老夫勤勉清廉一生,倒是成了败坏我朝官场风气之罪魁了?变造公文一事纯属无稽之谈。魏大人倒是可以调出琼州当年上报的公文,看看有没有变造的痕迹!”
魏熙荣:“即便那公文不是变造,季大人就可免责了?”
季维理:“我朝未有任何律法禁止官员使用盖有官印的空白公文。偏远的州府为了行方便,一直如是做,中央六部也均默许。即便没有谷韦钧说情,老夫当年也会为卢大人行方便。如今要为这十几年前之事治老夫的罪,可能服众?”
魏熙荣未再辩驳,恭恭敬敬地行了躬身礼道:“请景王定夺。”
景王沉思片刻:“变造公文自是大罪,官员变造公文更是罪加一等。而使用盖有印信的空白公文,乃是前朝的惯常作法。前朝便是因为君主昏庸,官员腐败,祸国殃民,导致国家四分五裂近百年。我朝怎可延袭前朝糟粕?魏爱卿查案十分仔细,其余官员所犯罪行无须赘述,户部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景王话音刚落,这十四位户部大人悉数被带走。
吏部尚书罗锦奕想到去年懿王案中,自己部下还牵涉卖官鬻爵。如是查吏部,那简直一查一个准。罗锦奕虽然此前已经跟徐殷茂勾兑好,会立挺徐沈二人,可这位罗大人是个老滑头,看着形势不对,即刻见风使舵,跪下道:“吏部众臣皆拥戴景王。”紧接着,罗锦奕身后站着的吏部的十一名官员也跪下了。
之后,魏熙荣又抓走了刑部官员三人,都察院及工部官员各七人。至此,勤政殿内大朝会参会官员只剩一百七十四人,有一百四十名官员跪下请愿请求改立景王为储君,已过参会官员的八成。
帝祖创建大朝会便是为了警示子孙后代要广开言路兼听则明。没成想他的好子孙秦净渊竟想出了此种好法子,把不支持的官员全部抓走。帝祖要是知道了,大约可以气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