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赢这些年,挺爱玩离家出走的戏码。他头一次离家出走,是在十岁那年。他爹嫌弃他不读书,净捣乱,罚他去铺子里跑堂,结果他嫌跑堂累,离家出走后,“借着卖身葬父的名头”扮成乞丐讨钱,最后还真让他讨到了不少钱,气得他爹暴跳如雷,差点没背过气去。
十二岁那年,他直言读书无用,逃学出走月余,等找到人的时候,他正在斗鸡里场养鸡,听说他养的鸡,羽毛油亮,铁嘴金翅,能以一敌十,若不是他爹出了高价,人家斗鸡场老板还不舍得放任他走呢。
再后来,他离家出走混迹在赌坊、铁匠铺、杀猪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柳老爷、柳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担心他哪天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这才将人看得更紧。
柳赢刚及冠,柳夫人便找了好些个媒婆,迫切要为柳赢娶亲。想要借助新媳妇这个人,拴住柳赢,若实在栓不住人,能为柳家诞下一儿半女,也是好的。
“儿媳妇,你来评评理,这事到底怪谁?”
苏沐柔正神游间,听到柳夫人喊她,她慢吞吞挪了挪步子,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按照她娘往日里的教导,她得说:这事怪她,怪她没看好柳赢。
想起柳赢昨晚说的话,为了和离书,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咬咬牙,苏沐柔绷着一张脸说道:“这事当然得……怪婆婆,昨晚婆婆下手实在太重,夫君他疼了一夜未曾合眼……他心里头有气,自然要撒气跑出去。”
“还是儿媳妇说了句公道话。”柳老爷站在一旁不住点头,心里头的那股子憋屈,瞬间烟消云散。
“真怪我?”柳夫人满脸狐疑。
她在柳府当家做主惯了,管家的手法就和她以前管镖局的手法一样。丈夫、儿子与她而言就像一起押镖时的部下,偷懒耍滑、顶撞不尊者,直接揪住打一顿便老实了。
她这般管家管了大半辈子,没想到竟被刚进门媳妇指出问题来。
她心里头虽半信半疑,却渐渐有了思量。新媳妇是苏家教养了十多年的大家闺秀,不可能胡说八道。
“咳……”
柳夫人咳嗽了一声,突然上前拉住了苏沐柔的手:“我娘去的早,我自小跟着我爹在镖局长大,日日习武押镖,虽然拳脚功夫尚可,却未曾学过什么持家之道。“
柳夫人说道这里,眼眶有些发酸,她顿了顿又道:“如今你来了,这以后管教柳赢,执掌柳府中馈之事,就交到你手上吧。”
苏沐柔有些发懵,她如何也没想到,在她目无尊长的指责后,柳夫人不但不生气,还要把整个柳家交给她打理。这事……她来不了,她还得想法子拿和离书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