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朝出宫时失魂落魄的,像是遭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想了想,觉得白长娇说的也不无道理。皇帝对慕家一家都有偏袒之意,怎会不想法子去给慕饮秋治病。
若是连皇帝的太医院都办不到的事情,她一个商户出身,压根没有行医经验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办得到?
但当她回到府中,看到坐在房中对着一桌山珍海味挑挑拣拣的慕饮秋,那被浇灭的动力又燃了起来。
唐池教她,做人要知恩图报。
放下那些连自己都掰扯不清的感情不想,光是他三次救命的恩情,也足以让她赴汤蹈火为报了。
更何况,她每次见到他的脸,心中还是会有所触动。她私心想要回以前的那个沐丘,那个如何看都是好的小乞丐。
更何况,她还要从慕饮秋手中活下来,还要为保住自己的家人想办法。
慕饮秋在菜盘子上挑了半天,终于还是放下筷子。
一抬头就又看到唐朝朝和刚嫁进来时一样傻傻地盯着他看,瞬间更没了吃饭的心情。
“看我做什么?饿了便来吃,不饿便去玩。”
唐朝朝一听到他说话便紧张,抱着笑容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说:“将军,妾……额,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慕饮秋目光冰凉:“不商量。”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你嫁来当夜我就与你说过,有事无事都不要来找我。你想做什么自去做便是了,shā • rén放火我瞧着你也不敢,其他的也无需与我说,府中那么多人随你使唤。”他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唐朝朝一人坐在满桌几乎未动的山珍海味前,从前唐家富裕时她也常吃这些,这两年落魄了也经常会想,如今摆在自己面前却没有什么胃口了。
其实在将军府的生活没有她起初想的那般难熬。除了大婚夜,慕饮秋情绪一直很稳定。他从来不像寻常夫君一般约束着自家夫人,也不与她同榻而眠,更不在花销上苛刻。唐朝朝过的几乎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去哪走就去哪走的神仙生活——除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小命难保。
本想与慕饮秋商量一下看病的事情,但是这事如若他不配合,唐朝朝也没有什么办法。
从宫中出来后,唐朝朝心情就不太好,一部分是因为白长娇那番苛责的言语,一部分是对于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治好慕饮秋,摆脱这担惊受怕,日日神经高度紧张的日子。
她不知道努力有没有用,但总是要做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想不出办法,便先暂时放下。
唐朝朝准备去东市转一圈,看看自家产业如今安置的如何。
她五天前去见过常韦然,就是当初将她一家接来长安的那个官。
常韦然对她倒是十分客气,不似外头那些对她商户出身的瞧不起,是真正把她当作将军夫人对待的。礼数之类都周详得体,见她时也都笑容亲切,使人生不出什么疏离感。
他将拨给唐家夫妇的私宅和从定州迁来的商户地址都拿给唐朝朝看过,都是两市极好的位置,有钱都难抢的上。也是确确实实兑现了他那绝不苟待的承诺。只不过她这些日子总在将军府的藏书阁待着,除了见常韦然这次,几乎就没有出去过,也就没有去见唐池与苏四娘。
她今日有了空闲,自然是要去与家人团圆的。
家中五处产业,只有两处已经置备妥当,正在东市开着。其余三处因为牵扯比较多,想要开业还需十天半月才行。
唐朝朝无需操心这些,唐池在生意场上奔走了半辈子,做这些事情不比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嫩芽儿细致?平日里,她也就只能帮着看看账本,管理一下酒楼事宜。她此去主要的是看看父母过的如何,顺便报个平安,让他们安心做他们的生意。
待她到了唐家酒楼门前,看着与从前不同的奢华陈设,虽然规模小了许多,但是胜在位置好。
长安城寸土寸金,人流量又大,且住在这里的各个都不是穷人,相比在望都,他们在这里的生意只会更好。当然这前提是,她得一直做她的将军夫人,且能长久的待下去。
她进酒楼没有看到唐池他们,小芽也不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曾经在定州管沐丘叫哥哥的小乞丐阿央正抱着一块油饼欢快地啃着,一边吃着一边还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
自从沐丘离开望都后,唐朝朝便经常与他们打听沐丘的下落,渐渐的也与他们混熟了。这些乞丐以隆德全牵头组成的小帮派,靠着帮朝廷处理一些消耗人力物力很多的事情为生,因为他们容易满足,用起来顺手也便宜。
但自从程家那事一出,县令可不敢再用这群随时可能反水的地痞们,唐朝朝便管了他们的饭,他们也会帮着唐家做工,算是达成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