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日明明说的是她还没有想好,若是他真的能如他所说一般令她与她的父母安稳,她不介意成为他的家人。
说到底她一个这种年龄还未出嫁,身份又与他完全不相匹配的女子,嫁来将军府,应当是她占尽了便宜。谨言慎行的勉强生存才应当是她今后的生活,若不是因为他这随时会要人性命的怪病,自己或许一辈子也够不到他。
这并非她妄自菲薄,在这种身份地位不对等的环境中,商人是配不上士族的,不论那商人多么有钱,与多少士族子弟交往密切,都是配不上他们的。
说出在那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在为自己害臊,不过当时的慕饮秋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慕饮秋这次没有再阻止唐朝朝,翻了个身枕着手臂,一个人将床占满,舒服地躺在上面。
唐朝朝下床喝了些水,问道:“我听闻你在陛下那里说,解决不了匪患就不回去。那我岂不是回不去了?”
慕饮秋道:“年前指定是回不去了,不过你放心,福州要热死人,我也不愿意在这待太久,肯定会回去的。”
有他这句话,唐朝朝也就没有再为此事担忧了。大不了就自己找辆马车回长安。
当地官府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出一日便将慕饮秋要的海边庄子找来,安排他们住了进去。
不过夫妻俩也就去海边转了两圈,便没有再出来过。反倒经常能看到阿喜一个人在沙滩上狂奔。
唐朝朝这两天一直在打探与唐池相熟的那个坊间医士,根本不理会慕饮秋。他一个人无趣,便闷在宅子里睡觉,偶尔把阿喜抓过来揍一顿,很少再出去玩乐了。
这天他正躲在树荫下小憩,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缓缓坐直身子,懒洋洋道:“大人造访,有失远迎。”
来的官员面上再无恭敬之色,一副冒死谏言的样子,躬身道:“刺史大人言重了。下官此次前来,是来转达下官与同僚之意,刺史大人来福州已有大半月,何时才能卸去疲惫,处理正事啊?”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不是被上级催促办事,而是跑来催促上级。整个福州都苦匪患久矣,每一次朝廷派遣官员来治理,他们便欢喜一次,虽然次次不尽如人意,但也次次都抱着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