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顺便回去一趟不就是了。”唐朝朝看着从自己口中吐出的白气,轻声说道。
慕饮秋将手收回来揣在袖子里:“现在还不是时候,冰冷冷的宅子能令远游之人回想起家的感觉。但没有家人在旁,算不得回家。”
这话唐朝朝十分赞同,将汤婆子抱得紧了一些,缓缓点着头道:“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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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街欲雪,阿喜将自己那身保暖的裘衣脱下,给温柔穿了上去,悄悄搓着双手。
温柔刚来的时候穿得并不多,不过唐朝朝已经借给她了一身暖和的衣服,但在福州那块常年温暖的地方呆习惯了,纵使穿得不少,也受不住这北方呼啸的寒风。
不过定州比起长安还是要冷很多,或许经历过这番寒风洗礼,温柔到长安时也会适应一些。
温柔回头看着阿喜,她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十分年轻,眸中带着些羞涩与关心,欲将衣服还给阿喜,说道:“你穿着吧,不然会冻坏的。”
阿喜傻笑着,背在身后窜起了两颗拳头握得更紧了,刚想摇头逞强,慕饮秋便道:“逞什么能?冻坏了我没工夫给你治,赶紧穿上。”
将军发了话,阿喜只好灰溜溜地将衣服穿回去,抬头看见温柔偷笑,脸更红了一些。
唐朝朝捂紧自己的汤婆子,生怕被人抢走了,偷偷笑着说:“将军还真是没有情趣。”
身后忽然一暖,方才还不让阿喜脱衣服的严格大家长慕饮秋却把自己的斗篷摘下来披在唐朝朝身上,对上那双疑惑的目光,清了清嗓,目光飘向别处:“我有点热,你帮我拿着吧。”
唐朝朝紧了紧那斗篷,里面被慕饮秋穿得很暖和,一上身便是一股暖洋洋的热气,虽然穿两条斗篷,形象不大好看,但是唐朝朝并不打算将斗篷还回去。
她看着慕饮秋偏过去仅剩一侧的面孔,感慨着他这去福州一趟被晒黑了许多,又穿得单薄,像是买不起衣服似的。此时此地此景,她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冬日,那个大将军还是小乞丐时的场景。
“将军专门回来定州,应该不止是为了带我回望都这一趟吧?”唐朝朝问道。她虽然不了解慕饮秋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但是对于这个人的性格还是有些浅薄的理解的。
他不会特意为了儿女情长去什么地方,不论是带唐朝朝在福州游山玩水,还是现在让她短暂回味一下家的滋味,都只不过是刚好顺路而已。
慕饮秋看着唐宅大门外那颗已经只剩枝干的桂花树,原先还在树下嬉闹的那两个孩子已经跑去别的地方了。映入他眼中的,是门前那个披着大红婚被瑟瑟发抖,眼角挂着风干的泪,踌躇着不敢上前的女子。
“我来定州是为了一桩案子。”慕饮秋正色道。
唐朝朝眨了眨眼,问:“慕大人被污垢的那桩案子?那案子早就结了,陛下也证明了慕大人的清白,你以为那个被凌迟而死的是个替死鬼?”
慕饮秋点头:“那人死有余辜,但不过只是一个帮凶而已。”
如唐朝朝在路上猜测的一样,慕饮秋来定州只能是因为这件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能让他不顾皇帝的诏令,千里迢迢专门来此一趟的事情。
慕饮秋也并不急于去查他的案子,决定与唐朝朝在这多留几日。记得他们在望都相见到分别,前后也不过五日,谁也没想到他们今后还会再相遇,一起度过这么长时间。
唐朝朝路过程家宅子前,此处还住着人,只不过牌匾换了,想必如今住在其中的已经不是原先的程家人。没有了程家老爷子,仅仅靠着他的废物儿子和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字都不认识更不要说算账经营的妻子,想要撑起偌大一个程宅太难。
如今这般变卖家产,不知何处漂泊的日子,也当算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唐朝朝始终想不通,这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仅靠着程老爷子一个人就能坐到望都首富位置的程家,究竟是依靠什么起的家。
他们就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找不着来处,也不知其深浅,就那么轻松且突兀的占据了望都生意的半壁江山。
但是因为北境之战的缘故,当时的确涌出了许多踩到商机一跃成为富豪的商户,这使得程家的出现变得十分合理。可是就凭唐朝朝对程家老爷子的了解,他在那期间,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固守着自己那些足够糊口的资产而已。
那段日子他们对望都众商户,尤其是唐家的打压十分严重,他们忙于应对,并没有察觉出其中蹊跷。如今再次回来,唐朝朝总是隐隐约约觉得,程家的出现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