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医江锦突然插嘴:“我师父他记性不好,姐姐不然直接问吧。”
唐朝朝了然点头,将慕饮秋的症状从头到尾,发病了几次,以及每次发病后细枝末节的变化全都说得清清楚楚,生怕错漏了一点。
沐启良摇晃着折扇,悠哉悠哉:“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跟他撇清关系了,还这么关心他的病情做甚?”
客栈内七嘴八舌的声音依旧,却总有种说不上的寂静。唐朝朝沉默不语,神医还在回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见过的这位姑娘,江锦怒目看着不会说话的沐启良,沐启良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有些尴尬的拿折扇挡住半边脸。
“你的那位朋友,恐怕体内不止一种毒。”神医冲破了安静,“天下毒种万千,有的毒片刻就能取人性命,有的毒则可以毫无中毒之症,延缓几日再shā • rén,有的毒则特殊,需要身体遭受一定的刺激才能激发。但不变的是,不论什么样的毒,只要中了一种以上,必然会催促毒素蔓延,加快寿命流逝。”
神医治病救人从不推脱,断绝生死也毫无情绪:“说白了,他就算极力控制,也撑不过两年。”
江锦默默给唐朝朝倒上茶水,她深知这种难受。当时自己倾尽所有手段想要保住沐启良的命,却如何也无法挽救时,她觉得自己的头顶的那片天随时都会塌下来。
如今的唐朝朝也一定是这样的感受,她虽然小,但是不是不通人情。唐朝朝离开慕饮秋看似绝情,但心中恐怕难以将之放下。
啪的一声,沐启良手上折扇合起,露出他那张看淡生死的脸,感慨起来:“如此痴情一女子真是天下少见,但是天底下痴情之人,多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啊!”
他们毕竟有过相遇又相逢的缘分,加上自己那小师父又很是喜欢这位看着挺聪明,实则拎不清现状的小姐姐。能拉一把便是一把。
唐朝朝垂眸,为自己辩解:“他救过我几次,就算不为情分,只还恩情,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掉。”
沐启良无视了自家小师父警告的眼神:“我看你也不像是蠢笨之人,怎得在这感情上总是将你那脑子藏起来不用?先不说慕饮秋这种人多精明,救你是否有自己的意图,又是否是利用你完成他的事情。就算真是他善心大发,与他不过举手之劳,你若回去了,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恩未报成,人也死了。你那还在此处的双亲如何?你那情人又救活了吗?”
“说什么为了报恩,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点感情,痴人说梦,最后只感动了痴人而已。”沐启良字字珠玑,毫不留情地骂了唐朝朝一通。
唐朝朝点头:“你说的对,的确是我将感情看得太重。”
沐启良身子微微后靠,扇子再度在他手中摇晃起来。他惬意地喝着茶水,眸子瞥向江锦,得意地扬了扬眉。
江锦扭过头去不看他,继续安慰着唐朝朝。
虽然她也同意沐启良的说法,毕竟她和慕饮秋没有过焦急,单凭唐朝朝口述,便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再好也不适合与人成家。
唐朝朝沉思许久,问道:“你们此行要去往何处?”
江锦:“我和师父去长安找那位寻医之人,沐启良说他要先回家一趟,将自己病好了的消息告诉家人,之后再来长安找我们。”
唐朝朝终究还是负了沐启良的好意,随着神医师徒上了回长安的马车。不过这一次,虽然还是有感情在前,但绝对不是先前那副愿意为了情而毅然赴死的傻瓜行为。
沐家是个神奇的家族,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偏偏无人找得到他们的踪迹,就是此番沐启良坐在这里,与自己的师父师祖也是不能交代家族的位置的。
唐朝朝将自己的父母拜托给沐启良,自然不是指望沐启良把人藏在沐家。只是沐家这么能藏,再找出地方藏上两个人不在话下。沐启良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虽然他还是觉得唐朝朝是个为爱抛弃一切的绝世大傻蛋。还吐槽说:“你这样的人,也就能在那些江湖情爱的话本子里能找到了。”
让她决定回去的原因且不止于这一个,最主要的是神医答应亲自去看看慕饮秋,以便查清他身子里的两种毒究竟是什么,才好想出缓解他死亡的办法。
而她此次回去也是一身轻松,休书已经有了,她不需要再以妻子的身份的被禁锢在那将军府中。
也无需考虑他谋反与否,无需担忧自己与父母会否受牵连。
她此去的目的很单纯,为了得到他,仅此而已。
“你真的不和你爹娘道个别?”马车里,江锦看着探出头望着车后那渐行渐远的客栈,不愿回头的唐朝朝:“如今走得还不算远,我们可以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