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可是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被骂吧。他们只长着一张嘴,说成什么旁人便信什么,哪里知道你们这一路走来遇到多少同甘共苦的考验才有的如今。若是换作那些人,恐怕知道自己妻子或者夫婿得了这种病,早就想方设法跑掉了。谁和你一样,还傻乎乎的再折返回来?”
唐朝朝坐回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喝着,只以微笑作答。
江锦也不再说这件事,只是提醒了一句:“这些人其中不乏世家千金,不管你在不在意流言,还是要小心他们暗中报复。”
“知道啦,你一个小姑娘成天操这么多心。”
江锦撇嘴:“还不是你让人操心?”随后又问:“胳膊上的疤痕还明显吗?”
唐朝朝摇头道:“小神医出手,什么疤痕这般大的还敢留下的?”
“两位好雅兴啊,这钟灵毓秀的香气,我在府外都闻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先闯了进来,随后才见声音主人闲庭信步,慢慢悠悠走入她们视线中。
江锦激动地蹦了起来,差点撞倒了桌上滚烫的茶水,吓得唐朝朝与沐启良皆是虚惊一场。
“你什么时候到的,都不先来信说一声?”
沐启良满眼宠溺,坏坏笑道:“传书而来哪里还有惊喜?”
未管江锦赌气的小动作,沐启良向着唐朝朝端正施礼:“见过夫人。”
他很能分得清的场合,也拎得清自己的地位。在福州时他是一个将死之人不拘礼数,就算皇帝来了他亦可惫懒相待;在客栈相遇时,唐朝朝已然不是将军夫人,自然就用平辈之礼;而如今,虽然唐朝朝在律法意义上也不算慕饮秋之妻,但她如今坐在这里,便是想要承担这一份责任,唤一声夫人,实在是宽心鼓励之举。
这份周到不是随意哪个朋友能够想清楚并付诸于行动的,沐启良之人胆大体贴且心细入微,看着油腔滑调很不正经,实则确实天底下难寻的妥帖之人。
年纪不大便有如此心智,有他跟着江锦,定然能护这位单纯善良的小神医安稳成长。
唐朝朝越看这师徒二人越是喜欢,只是他们年纪相差不小,恐怕今生只能有师徒之缘。
“沐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茶还热着,坐下喝一杯吧。”
沐启良一点不客气,从怀中掏出两瓶丹丸塞入江锦手中后,便坐下喝起来,品了品后也未做评价,而是说起自己此番前来的事情:
“夫人双亲我已经安排妥当,除了沐家人无人能找到他们藏身之处。只是我与令尊闲聊时,令尊托我给夫人您带句话。”
唐朝朝低头给沐启良倒茶,对于唐池托人带来的话并不上心,想来也就是保重身子之类的言语。
沐启良接着说道:“说夫人远去福州时,他私下见过几个常年在北境一代活动的战友,此番来长安,是为了寻找漠国在四年前北境之战时走失的王子。”
“漠国王子?”
爹爹为何突然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漠国王子,漠国人,莫非……
“阿央!”唐朝朝一拍桌子,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存在感不高的义弟,他不就是个漠国人吗?
沐启良放下茶杯,思索片刻道:“好像名字里是有个央字。还说你被选中嫁来长安,就是为了暗中运送漠国王子不被察觉。”
唐朝朝稍一思忖便点头道:“如此说来,阿央就是那走失的漠国王子。不过选我入京,应当是打草惊蛇令人生疑的。”
“不。”沐启良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笑道:“或许夫人不知生母是何身份,但这长安城内知道的不少,配慕将军已是绰绰有余的。”
江锦塞上瓷瓶的塞子,眼睛一亮:“朝朝姐姐还另有身份?”
唐朝朝也是一脸疑惑,自己从小都是和父母生活在一处,除了那几年大程内乱,总是见不到母亲以外,并不知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而唐池最能说的出口的,也就是入伍立了两次功,若她生母真有什么身份,凭唐池那点地位,也是配不上的。
“或许你们都听过当年陛下清剿叛贼那场血流成河的大屠杀。负责清剿的一支南下的队伍,由康王李和带队,神挡杀神,所过之处横尸遍野。他有一女,名李景融。”
唐朝朝更疑惑了,说道:“我娘的确姓李,可不叫景融啊。”
沐启良点了一下头:“没错,你生母不叫李景融,但她有个姑母,叫李柔。”
唐朝朝面色大变:“当今圣上没有姊妹,哪里又多出来个公主?你不是讨来我娘的名字后,专程过来诓我的?”
江锦年纪不大,但跟着神医游走四方,知道的事情也是不少,附和着点头:“我师父所说皇家之事时,也的确没有提过当今圣上有什么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