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手上的劲头不再如从前,悲痛便如能够将整片沙漠淹没的海水一般将周围一切都拍打溃散。
蛊虫已经从体内逼出,巫毒也清除了大半。这对唐朝朝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她没办法不在心中暗暗高兴。
可对慕饮秋来说,失去的和得到的其实并没有区别。且有可能失去更多。
那之后,慕饮秋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让唐朝朝都难以招架,却也为这样的变化感到高兴。
不论习惯在黑暗中生存,见到阳光后会有多么刺眼难受。但人活过来了,便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唐朝朝先一步回的将军府,除了几个老实一些的下人,府内其余的下人全都换了,慕饮秋也不打算再找,还悄悄给剩下的下人涨了不少薪水。
当然这一切唐朝朝也早就猜到。
棋局在不断的发生着大大小小的变化,却始终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无数的可能性中的一种而已,早在这之前,每个人都已经做足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孤注一掷,他要找回自己那颗,踏入军营的初心!
长安城西市,外邦人做生意的地方,相较东市来往之人更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隆德全平日只敢带着漠国王子去逛东市,因为那里没有外邦人,自然也遇不到漠国来者。
几十人在人潮中四散开来,艰难前行着,只为了抓一个七岁的孩子。
阿央趁着隆德全他们不注意,自己偷偷跑来西市,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
“人呢?”隆德全揪着其中一个人的衣领,怒目圆睁地大声质问。
这可与在定州时那个看似懒散却把控全局的帮主不太一样啊。
慕饮秋盘膝坐于高出几人视线范围的屋顶。身后,阿央正拿着一根糖葫芦欢快的吃着。
他踉踉跄跄在屋顶上行走,到唐朝朝身前停下,分糖葫芦给唐朝朝吃。
怎么看都是一派和谐景象。
唐朝朝宠溺地揉了揉小阿央那蜷曲的头发,将他按在怀中坐好,转头问道:“这常韦然,究竟给多少人下了蛊?”
慕饮秋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如果不是蛊虫难炼,哪怕给全天下人都下毒,他也做得出来。”
“坏人!”小阿央突然抬起拳头,愤愤不平地叫了一声。
唐朝朝和慕饮秋被他这突然的行为逗得开怀大笑,互视一眼,笑声渐渐止住。
唐朝朝微笑着捏了捏阿央柔软的脸蛋:“阿央说的对,他们就是坏人。”
但就他们所知,被常韦然抓去许久的温信,却迟迟没有被种上这巫蛊之术,而是执着于抓走温柔作为威胁的筹码。
“温信与我们不同,这些攻人心智的巫术,只会是对他作用的限制。常韦然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怕就怕……”唐朝朝沉吟道。
怕就怕在若是他们迟迟不愿交出温柔,以此来表明已经与他站在对立阵营的态度。把常韦然逼急了,在这关键节点上,他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前有引诱边关大臣贪污军饷耗死前线数万将士性命,后有孤注一掷为漠国和自己都留下一个滔天隐患,放了慕饮秋这只虎归山。他平日里稳如老狗,布局深沉,可三年蛰伏一动不动。但若到了变局之中,全天下在他眼里都可以是死人。即便最终当个守着没有子民供奉的空山当大王,也在所不惜。
西市人潮内,几个衣衫破烂之人焦急地四处寻找着,而他们要找的人正悠闲的看着这些猴子耍戏,舔着粘了糖水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