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朝臣开始窃窃私语,基本上没人认识沉行知,也就只有胡乱猜测。
登闻鼓响,立刻有内宫太监前来问沉行知为什么敲鼓,这是专职太监,是要马上禀报给皇帝的,这个制度倒还是不错。
不过为了防止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敲登闻鼓,大乾律法也规定,凡击鼓者,若所奏之事子虚乌有或者胡编乱造,不仅自己要被五马分尸,还会株连三族。
就算所奏是事实,那也会与被举报之人同罪,所以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手段,一般不是逼得真到了绝路,确实没人来敲登闻鼓。
“我杀了冠军侯,快去告诉皇帝。”沉行知理直气壮的对询问太监说道,要不是他看起来还算正常,估计谁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这可开不得玩笑,你是何人?可是当真?”太监脑子都快短路了,他本该立刻前去汇报的,但还是多问了几句。
“我是苏州府举人沉行知,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还敲响登闻鼓?”沉行知确实很正常,他的回答把那太监吓得胆战心惊,一路狂奔着跑向皇宫。
大乾朝新一年的朝会如期开始了,所有朝臣都看到,皇帝刚坐上龙椅,接受了群臣参拜后,那个在宫门外敲登闻鼓的人就被领上了大殿。
沉行知行走间步履从容,他昂首挺胸不卑不亢,比大殿中那满朝武看起来还有气度。
“姑苏府举人沉行知,参见皇帝陛下,今日我敲响登闻鼓,是要状告冠军侯杨安强抢民妇,还意欲shā • rén灭口。”沉行知对着皇帝杨盘微微躬身一拜,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沉行知这番话出口,整个大殿都快炸开锅了,连洪玄机都脸色铁青,但更多的官员则是觉得沉行知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胡闹,你一个小小的举人,胆敢状告冠军侯?你是不是还有同伙?你是受何人指使的?你们的意图是什么?你们是想颠覆什么?”朝臣中一个看起来面容方正气质不俗的官员出列呵斥着沉行知,一连串问题直接将沉行知视作乱臣贼子。
沉行知看了这个人一眼,只看外表这人长得还人五人六的,若是放在外面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忠臣,但这么急着就给人扣帽子,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沉行知朗声答道:“冠军侯要抢的就是我夫人,他想杀了灭口的就是我。我们一家人都是人证。”
“荒谬,冠军侯何等人物,岂是你一个小小举人三两句话就能诬告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又一个人五人六的朝臣出来呵斥,总的来说还是看不起沉行知的身份。
沉行知笑了笑,他没有理这些当官的,而是直视龙椅上杨盘,然后开口说道:“中古有圣人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上古圣皇有错,也会下罪己诏,他区区一个侯爵就能无法无天了吗?我和夫人在城中赏完花灯回家,吃着烤串唱着歌,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群壮汉冲进我家,说是冠军侯看上我夫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也知道夫妻一体,岂能受此等侮辱?自然誓死不从,料理了冠军侯的那些恶奴,我心中还气不过,便去找冠军侯当面理论,谁知这冠军侯仗着军功显赫位高权重,还意欲杀我灭口”
一开始说的还像那么回事,又是圣人名言,又是圣皇的典故,一些朝臣还以为沉行知是个难得的人才,以为这次冠军侯也要惹上麻烦了。
可刚说了两句,沉行知就恢复成了一个市井小民的模样,只知道痛陈冠军侯的罪状,但这些罪状在朝臣眼中,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住口,大乾满朝武在此,岂能听你在这胡言乱语。臣请宣冠军侯上殿当面对质,一切便可水落石出。”沉行知话还没说完,又被某个位高权重的朝臣打断了。
沉行知便歇了口气,趁这个空隙他看了杨盘和洪玄机一眼,只见杨盘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坐在龙椅上,而洪玄机双手放在衣袖里,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用宣冠军侯了,他想杀我灭口,已经被我反杀了,连同他身边的那些奴仆也一并杀了,现在只有我这个人证,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还请陛下为草民主持公道。”沉行知可不相信杨盘和洪玄机还不知道杨安被杀的事,他当着满朝武的面,直接将这个事说了出来,简直秀了所有人一脸。
沉行知这句话让殿中朝臣一个个像是被捅了菊花一样,大多数人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没睡醒还在做梦,直言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各种的不信和质疑充斥着朝堂,但是皇帝杨盘和太师洪玄机都没有表态,一些机灵的也反应过来了,恐怕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沉行知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皇帝和太师不可能任由这么一个举人在朝堂胡闹?
“好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冠军侯虽贵为侯爵,但他强抢民妇还要shā • rén灭口,确实已经触犯了大乾法律,而你为保护妻子行自卫之举,也合乎律法,杀冠军侯之罪可免,但你敲响登闻鼓,便应与杨安同罪。”最后杨盘开口了,他果然承认了冠军侯已经死了,也认同了沉行知的说法,看上去这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