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里的下人间有传言,说那位出自北疆的如夫人是被善妒的主母逼死的,但萧缇知道不是。
她与娘亲朝夕相伴,看着她一点点被困于内宅,一点点失去自我,近乎偏执的将全部心力堆砌牵绊到女儿与丈夫身上,她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
母爱或许是天性,但她对丈夫的爱,是失去自我以后迷茫焦虑的无助倚靠与错觉。
舞姬的精神世界是空洞的,她早已被北疆驯化,成为一只被弃养在荒原却毕生向往金丝笼的野鸟。
精神的空洞可以由不停歇的劳作和身体的疲累来弥补,可她真正被纳入精美的笼中无需奔波后,野性的光环消失,旁人的追逐爱慕也会消散,这只美丽的小鸟便走向了溃亡。
萧缇帮不了自己的娘亲,她只能看着生母对父亲的爱逐渐加深变浓,然后一步步对主母产生浓重的嫉妒与敌意,最后自取灭亡。
好在她死前有气质绝尘脱俗,一身书卷雅气与印象里家乡豪门贵女极像的女儿陪着,舞姬是瞑目的。她女儿一定能活得比她好。
是的,但不会是娘亲您理想中的那种活法。
年幼的萧缇目中隐现悲悯,明眸蕴藏的是与外表全然不符的锋利。
“……五少爷当初是年纪小不懂事,阴差阳错将您的文稿诵读出去叫旁人误会,可夫人和大小姐非但不澄清,还将错就错,任由冯家在外抹黑您,您就这么原谅他们了?”
萧缇收敛了思绪,语气浅淡道:“你也说了,五郎那时年纪小,等府里知道的时候误会已然酿成,再去言说,也不过是叫外人嘲笑定衍侯教子不严。稚子偷拿姐姐文稿去博才名,传出去是什么好事吗?”
“可是——”
“再者,母亲和大姐姐这些年也并未苛待我,是冯舅舅怕我心中生怨争辩害了五郎前程,才污我心智有缺。
损人利己乃人之常情,何必将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