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雪觉得她说的颇有些道理,便也由她去,又兀自忙活去了。
等过了晌午,郡主午休起来寻不见人,便问起红绡去哪儿了。卧雪才想起红绡出门许久未归,向郡主交代了红绡的去向,又解释说或许是内藏阁排队领物件的人多了,才耽误了点功夫。
这原是一桩小事,卫璃攸却出奇地在意,每隔半个时辰便出来问一次红绡回来没。待问过几次仍不见红绡人影,越发坐立难安,叫唤着要更衣出门亲自去寻人。
卧雪拦不住她,只好随她一道出去。刚要出门,就撞见红绡抱着一堆东西自门外进来。
红绡见郡主穿戴齐整地站在面前,又是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发怔,不由笑了笑:“我不过离开一下子,就不听话到处跑。外头风大,还不回屋里去。”
卫璃攸拧着眉头,嘴里埋怨道:“你哪里是离开一下子,我听卧雪说你上午便出门了,这都好几个时辰了才回来。”
红绡道:“内藏阁等着取东西的人多,排了好久才轮到我。”她边说着,一边要紧不慢地将物件一一分派好,又拿着新添的纸笔欲往书房去。
卫璃攸突然拦下她,取过她怀里的东西转手塞给一旁的卧雪。她阴沉着一张脸,对红绡说道:“你先同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两人回到屋里,刚关上房门,卫璃攸便劈头盖脸地问道:“你老实交代,今日出去这么久,究竟是去哪里了?”
曲红绡愣了一愣,而后笑了起来:“方才不是说过了,我去内藏阁去东西了。”她走到卫璃攸身后解开斗篷,又取了件轻薄一点的襦衫给她换上。
卫璃攸倒是十分配合地伸开手任她服侍,嘴上却不留情面,咄咄逼人:“你当我不晓得,内藏阁的人再多,也不至于要从早上等到现在。”
“郡主又没亲自去过内藏阁领东西,怎么能晓得究竟要等多久。”红绡将外衣收拾好,正要拿出去叫人洗了,抬头却见卫璃攸堵在门口,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红绡倒是面不改色地站定了,淡淡笑道:“又在使什么性子?”
卫璃攸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红绡低头将手里外衣皱起的袖口顺道抚平了,抬起头笑着看向她:“是有事情瞒着你。”
卫璃攸一听这话,忧心忡忡地追问:“那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那人可是说什么事让你去办?”
红绡幽幽笑着:“是遇见了一个人,叫我帮忙办些事。”她故意卖关子,讲话只讲半截,吊得卫璃攸越发心急。
卫璃攸紧紧拽住她的胳膊,说道:“他说了甚么你要一五一十同我讲清楚,不可隐瞒分毫!”
曲红绡见她焦急得厉害,不再捉弄她,转身将外衣放到一旁,牵起她的手柔声说道:“今日我回来时恰好遇见了商夫人,便去她的住处小坐了下。商夫人因近日学了首新曲子想找我讨教,多留了我一会儿,这才回来的晚了些。”她轻轻捏了捏卫璃攸的手,原是想让对方放松一些,岂知对方反而握得更加用力。
商翠缕离开栖云阁前与曲红绡也算交好,时常讨论曲艺。若在路上偶然遇见,留她小坐片刻也合乎情理。但卫璃攸仍不肯完全相信她的话,于是微微瞪眼盯着她看,似乎在以此分辨对方眼里是否藏着一丝半点的波动。
“此话当真?”卫璃攸问。
红绡敛起轻笑,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郡主若不信,我也不怕起个誓。我若对郡主撒了谎,便叫我不得好——”不等最后那个‘死’字说出口,卫璃攸已伸手捂住她的嘴,打断道:“罢了罢了,我信还不成,非要说些没意思的话叫人心烦!”说完扭身坐回榻上,撇开脸不去瞧她。
曲红绡倒是不信这所谓的毒誓能够应验,只是没想到卫璃攸竟将这些话看得紧要。
见卫璃攸半晌不说话,红绡便主动凑到她身后,紧挨着坐下,笑道:“是郡主不信任我在先,眼下我也好生解释过了,郡主竟只顾着生气不理人,真是不讲道理。”
红绡扶住对方的肩膀,人也贴近过去。她像在哄着闹脾气的孩子,嗓音轻轻柔柔地落在对方耳边。
卫璃攸这一整天在心里堆积起的怨怼与焦虑,转眼全化成了清水,滴滴答答地敲在在心坎上。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消散大半。卫璃攸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绷地肩膀也稍稍垂下:“我没有生气。今天你大半天都不在,我只是有些害怕,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红绡笑道:“王府戒备森严,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再说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郡主又在胡乱担心些什么?”
“如今府里才是最不安宁的地方。”卫璃攸说着又立刻将后话截断,转而言其他:“总之你千万要依我之前所说,在府中不可轻信他人,有什么事先同我商量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