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巧碧菱抱着一篓子脏衣服往浣衣所，见墨竹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不禁上前拍了拍她的肩：“瞧什么呢？”
碧菱往日在东来阁时便与墨竹最为交好，如今她被卫璃攸罚去浣衣所做粗仆，亦与墨竹常有联系。墨竹也曾宽慰她，说等合适的时候，便向世子妃求情，将碧菱调回东来阁。墨竹这话无疑是雪中送炭，正说到了碧菱心坎上，两人从此越发亲密。
墨竹被她吓了一跳，捂住嘴险些叫出了声。她见是碧菱，自知虚惊一场，舒了口气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不出声的，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吓没了。”
碧菱笑道：“我哪里没出声。是你瞧得太入神，还以为是谁藏了银子在这园子里呢？”
“你先别做声，有好戏看。”墨竹将她拉到一旁藏好了，又悄悄往冬园门口窥视。
只见一女子在园前左顾右盼，半晌才慢慢挪动步子出来。
碧菱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哪家的下人白天偷懒，来这冬园放风罢了。就这点事，还非扯着我一起看，硬是耽误我干活的功夫。”
墨竹道：“你可晓得，刚不久世子也是这般鬼鬼祟祟地从园子里出来，前脚还没走多远，后面便跟出个女人，你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碧菱笑道：“我晓得你的意思。可这王府将来都是世子的，他要想要哪个婢女还不是张口的事，何必偷偷摸摸。依我看不过是凑巧罢了。”
“说的也是。”墨竹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没了追究的兴趣。她正要离开，却见碧菱还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那女子背影上。墨竹不禁哂笑：“不是说不要耽误你干活嘛，你自己倒看得起劲了。”
碧菱眯着眼打量着渐渐走远的人，说道：“方才是我没瞧仔细，眼下看仔细了些，怕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墨竹有些摸不清头脑，问道：“那女子你认识？”
碧菱笑道：“岂止我认识，你也应该认识。只是你与她不相熟，一下子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可我与她倒是熟得很，我能落得今天这副田地也算是拜她所赐”
第52章饮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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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红绡原是趁着郡主在书房的功夫偷偷溜出来的，眼见时辰不早便加快步子赶了回去。等回到栖云阁，她反倒不急了。先是放下了琴，又洗了把脸，慢条斯理地换上一身衣服，才去到郡主房里。
她原是为救独孤羽计划中的一环，依照卫三公子的意思，假意接近世子。也早料到此行免不了一番曲意逢迎。但方才与卫昶亲热时，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嫌恶，连对方的气味都令她十分抗拒。
卫璃攸这时已从书房回到房间，光听着脚步声便知是红绡进来了。她并未开口问些什么，反倒是头也不抬地低头看书，似乎是故意不搭理红绡，等着对方自己开口|交代。
曲红绡也不吭声，慢腾腾地从柜子里取了只瓷瓶出来摆在案上，又将刚折的一枝红梅插在瓶子里，取了剪子过来细细修剪花枝枯损处。
卫璃攸强忍住不去瞧她，耳朵却格外留神。听红绡在一边不知捣腾甚么，乒铃乓啷地弄了许久，心中十分好奇，终究忍不住抬眼去看。
只见那白瓷瓶里正插着一枝颜色嫣红的红梅，卫璃攸心思一动，不禁松了口，出言问道：“这梅花哪儿来的？”
“刚刚在冬园里折的。”红绡只顾低头摆弄着那株梅花，答话时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前两日听卧雪提起，说郡主似乎因为去不成冬园赏梅，有些不开心，今日刚好在那儿，便折了一株回来插瓶。”
卫璃攸见她对自己随口提到的事都十分上心，自是心喜。随即放下书倒扣在膝上，抬首问道：“你去冬园做甚，总不能使专门去折这梅花的罢？”
“我原本是去练琴的，顺便折了这梅花回来。”
听她这么说，卫璃攸倒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曲子屋里院里练不得，还非得跑出去练，生怕被人听了去？”
“新学的曲子，想练好了些再弹给别人听，若提前被人听去便没意思可不是。”曲红绡慢悠悠地转过身子，眼睛直直瞧着她，风情不掩不藏的，尽袒露在一双媚眼里。
卫璃攸经她这么妖妖一瞧，便禁不住犯了会儿呆。自两人把话说开，相处了这些天，她越发被红绡拿捏得透彻，自己倒是拿对方没辙了。
红绡见她发愣，又忍不住调笑道：“郡主这会子怎么不看书了，净盯着我瞧？”
卫璃攸不由有些窘迫，慌张地撇开视线，说道：“你少自作多情，我哪有盯着你看！我我分明是在看那株梅花，觉得开得甚好，才看得入神了。你站在旁边，自然是以为我也在瞧你了。”一番解释过后，却见红绡笑意更甚。她自知是被对方看了笑话去，当下又羞又恼。苦思片刻，忽想到如何回击，又立马扬起头说道：“我看你才是用心不专，不好好修剪梅枝偏盯着我瞧，倒似心虚得很。难不成是平日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亏心事，怕被我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