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头疼,只听红绡在旁说道:“郡主体弱,故膳食向来清淡。听说商夫人是昭陵郡人,怕是吃不惯。”
卫璃攸愕然一怔,扭过头疑惑地看向她。心中想这商翠缕在栖云阁待了也近半年,哪里会有吃不惯的道理。
只见曲红绡对她眨了眨眼,才猛然意会过来,因笑道:“是我疏忽了,差点强人所难。今日怕是来不及另备晚膳。”又对商翠缕道:“改日我让卧雪另备一份膳食,再请商夫人过来一聚。今日还请夫人自便,与大家叙叙旧罢。”
商翠缕闻言自是欢喜,连连点头:“今日屋里还有些事,稍坐一下便要走了,就不劳烦郡主了。”
两人正说好,不料又有稀客到临。
只见贾明琅牵着顾清沅,两人肩并着肩迈入大院:“刚与清沅去东来阁见过世子,便想来顺路瞧瞧你。”贾明琅上下打量了圈卫璃攸,眼中笑意灿然:“瞧你眼下气色好转,我与清沅也就放心了。只是身子还是略微单薄了些,还是该多待在屋里休息,注意调养。”
卫璃攸欠身答谢:“承蒙二位嫂嫂挂念,璃攸在此谢过。”
“都是自家人,又何须多礼。”贾明琅笑了笑,说话时目光已从四面诸人一一扫过,在曲红绡身上稍作驻留,最后落在了商翠缕身上。
“这么巧,商夫人也来看望郡主。”贾明琅笑得颇有意味。
商翠缕僵在原地,只一味干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商翠缕既是王妃安插在大王身边的人,应同贾家站在一边。而璃攸郡主向着独孤家已是摆在台面上的事,论立场她也该保持距离。如今好巧不巧,竟被贾明琅在栖云阁撞见,着实有些窘迫。
却见卫璃攸笑道:“商夫人曾在栖云阁住过些时日,与我院里的婢女们也是旧识。她此番来也是为与昔日姐妹叙叙旧情,倒不是专门为我而来,只是顺道与我打声招呼罢了。”
“原来如此,那是商夫人不是了。竟为了几个下人才来瞧郡主一眼。”贾明琅故作怪责,嘴上却带着笑:“我晓得商夫人是个顾念旧情的,可如今做了主子,自不比当初,也该有主子的心思。既然身份不同往日,与人交往时还应多些分寸才好。”
她话是说给商翠缕听的,一双美眸却只在卫璃攸脸上打转。
“适应身份,也须要些时日。”卫璃攸岂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脸上仍掬着笑,话也点到即止。
商翠缕却没听出贾明琅话中含义,只当她是让自己少与栖云阁的婢女来往。心中虽有不服,可面上十分顺从,不敢造次。
顾清沅在一旁见气氛紧张,忙帮着贾明琅打圆场:“明琅这么说其实也是为商夫人身体着想。如今夫人刚有了身孕,该少走动些才好,以免动了胎气。”
她一言既出,四周众人无不面露惊色,皆把目光齐齐投向商翠缕。唯有那絮儿似乎早就知晓,才显得沉着镇定。
顾清沅本是一番好心,岂知竟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商翠缕的痛处。
商翠缕连忙斜着眼看向柳沐烟,却见对方面色平静,倒不似旁人那般惊讶,只是目光凛凛地朝她瞪了眼。一之时间,商翠缕心中喜也不是,怕也不是,只瑟瑟缩缩地垂下头,不敢说话。
卫璃攸道:“夫人既有身孕,该事先知会一声才是,好叫我早些准备,让人招待得妥善一些。”
众人随声应和,连连点头。
这贾顾二位夫人向来与栖云阁交往甚少,此次来访突然,倒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二人走后,众姊妹又围着商翠缕寒暄了一阵。才知她两天前刚查出有孕。因事出突然,她初次怀孕心中自是忐忑,才格外谨慎一些,并未大肆宣张。
过了半晌,众人问情来龙去脉也渐渐散去,唯有柳沐烟还远远瞧着她,不曾离开。等到只剩商翠缕一人,才走近过去,将商翠缕拉到一边说话。
商翠缕见她走过来,不打算拿好脸色对她。她自进门起,心里便堵了股怨气——旁人见她来了还晓得问候几句,柳沐烟倒是半点关心都没有,可见她二人情分也不过如此。
这时越往深想,胸中酸涩顿涨,直闷得心口发疼。
哪知柳沐烟却是少见地动了脾气,上来便劈头盖脸地质问她道:“你既有身孕,怎也不同我说。一声不吭就随便走动,若不小心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商翠缕本已做好准备要数落她一通,岂知对方先发制人,倒让她瞬间没了底气。一下子便像剃了刺的刺猬,袒露出遍身弱处,恨不能直接钻进洞里去。
“我今日见到你开心,就把这事给忘了”商翠缕低眉顺眼,不敢瞧人。
柳沐烟见她示弱,心也软了下来,只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是糊涂,这种事情竟也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