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聪此举看似怪异,然仔细思量,不难看出其中用意。
“燕王势力不小,又与宋王联盟,北伐一战结果如何尚难判断,必躲不过一场恶战。”叶珅这时已接下护运军需的差事,临别前特来探望卫璃攸。谈及北伐一事,不禁多说了两句:“贾聪这老狐狸,举荐阿羽做主帅,无非是怕输了仗,得有人背下责任。他既舍不得自己的孙子,何苦非要让贾肇参加北伐。”
卫璃攸脸色有些疲惫,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有鲜于晟在,就不会让贾肇轻易涉险。此战若胜,鲜于晟身为前锋功劳自然不在阿羽之下,贾肇也能跟着分一杯羹。若输了,便是阿羽担责。只赚不赔的买卖为何不做?还好阿羽也不傻,懂得其中情弊,知道主动推诿。只不过等到了北境,那鲜于晟身为主帅大权在手,难保不会使绊子为难阿羽。”忽想起同去运粮的长吏也是贾家安排的人,又嘱咐道:“倒是你,此行也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叶珅点点头:“我明白的,你也少操些心,莫再劳神了。”卫璃攸脖子上的伤已快好全,只留下一道淡红痕迹尚未消除。但脸上仍不见许多精神,让叶珅不由有些担心。
卫璃攸忽然笑道:“话说回来,你既把人给带来了,搁在外头不搭理就算了,也不领来让我瞧瞧?”
叶珅脸颊一热,有些局促地说道:“你若身体不适,不见也罢。她就是突然想来王府瞧瞧,就当是见见世面了。”
那日卫璃攸偶然提及想见一见裴小姐,叶珅原本只当是对方一句玩笑话,并未当真。哪知昨日用膳时,无意提到要去探望郡主,那裴筠不知怎得竟主动提出想要同往。
卫璃攸道:“敢情也不是专门带来见我的,还当是你想通了,想找我帮忙呢。”说着已兀自起身:“但既然来了,我也不能怠慢了客人。据说三哥这些天已好了许多,你不去见见?”
卫琰因一场疯病闹了月余,近日已渐渐好转。待北伐军任命一事尘埃落定,心智已恢复健全。将一康复,便主动请缨去游说祁王出兵共伐燕王。此举颇得崟王赞赏,但念其大病初愈,不忍他太过劳累。卫琰只道身为崟王公子,理应为王分忧。再则,他亲自前往请兵,也能表明诚心。崟王深为所感,遂应允他为使臣,带亲兵前去祁地。
叶珅自然知晓此事,原也打算另择一日去见卫琰,顺道听听他对北伐有何见解。可这日她带了裴筠在身边,不好单独留她一人在栖云阁。
正当犹豫,只听卫璃攸说道:“你此行去北境三哥定有话要交代于你,先安心办事。至于你的裴小姐,就留在栖云阁里作客半日,我自会好生招待,不会欺负她的。”
叶珅思量再三,似被说动,说道:“你不许在她面前多话,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卫璃攸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经说定,叶珅便带着她去见裴筠,相互介绍问好。见这二人说话时气氛和洽,稍微放下心来,便动身前往卫琰住处。
裴筠先时听卫璃攸一口一个阿珅,叫得极是亲昵,心里已有些在意。只是碍于叶珅在场,不好表露甚么。
等叶珅走后,只剩她与郡主对坐于堂中,便试探着说道:“听说郡主与叶公子是青梅竹马,现下看来确实是十分亲近。”
卫璃攸笑道:“我身边兄弟居多,没有亲姊妹,阿珅又是我唯一的表姐,自然亲近一些。”
裴筠听罢神情一滞。她哪里料到郡主会将此事直接道破,又不禁有些犹疑,问道:“郡主同我说这些,也不怕害了叶公子。”
卫璃攸笑道:“我自然是晓得你不会害了阿珅,才同你直说。”她端起茶盏,持杯盖刮了刮浮叶,小啜一口,说道:“这云雾茶阿珅最是喜欢。裴小姐再不喝,可就要凉了。”
裴筠捧起茶盏,浅浅抿下,一双眼却始终盯着卫璃攸。
在她看来,卫璃攸与叶珅确实生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只是璃攸郡主眉目间总带着些许阴郁,便越发觉得叶珅眸眼生得清澈明亮,更叫人瞧着舒心。
卫璃攸似乎没有察觉有人正在暗中打量着她,兀自言道:“不知裴小姐是否听说过我曾有一桩婚事,后来因为一些事故作罢了。”
裴筠端起茶盏的手停在空中:“郡主的婚事,民女自然无从知晓。”
卫璃攸笑道:“还以为阿珅有和你提过这事,不过不知道也无妨。”
她看向裴筠时,对方眼神下意识有些闪躲。
“我年岁渐长,父王母妃时常为我的婚事操心,也问过我可有属意的人选,我只道此前出了那样的事,无心谈论婚事,便迟迟拖着不说。”